远处传来凯尔的怒吼声,一道剑光闪过,又一个亡灵兽人倒下。
“后来我加入了第七军团,”少年继续说道,声音越来越坚定。
“我看到了您是如何对待每一个士兵的。在新兵训练时,您亲自来视察,还纠正过我的持枪姿势。”
莱昂沉默著,他確实记得自己做过这些事。
“您可能不记得了,”少年抹了把眼泪,“但是那天晚上我写信给母亲,我说我终於明白了父亲当年为什么愿意牺牲。因为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
“为什么?”
莱昂终於转过头,直视著少年的眼睛,“为什么你们愿意为了我去死?明明我连保护你们都做不到——”
少年的眼泪终於夺眶而出,但他站得笔直,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因为我们敬爱您啊!元帅!”
“您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我们都记得!我们看到了您是如何对待每一个士兵的。记得您每次战役都领著我们一起衝锋,记得您总是和我们同吃同住,记得您会亲自为阵亡的士兵合上眼睛——”
他热泪盈眶地说道:“第七军团不只是您一个人的军团,它更是我们所有人的家!而您,您就是守护这个家的父亲,您就是我们的父亲!我们都敬爱您啊!”
“父亲——”
莱昂喃喃重复著这个词,心臟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
他想起了理察临终前的绝笔,想起每一个为他倒下的士兵,想起他们最后看他的眼神一那不是怨恨,不是后悔,而是信任,是託付。
原来他一直都错了。
这些牺牲不是强加给他的负担,而是战士们用生命写下的誓言。
他们不是为了一个完美的统帅而死,而是为了一个他们愿意誓死追隨的人而死。
“艾伦。”莱昂的声音有些沙哑。
“在!元帅!”
“如果我命令你现在离开,去找阿兰的骑兵队传令,你会执行吗?”
少年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什么。他用力摇头,眼泪却流得更凶:“不!元帅!请让我留下来!让我和您一起战斗到最后!”
莱昂看著这个倔强的少年,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好。”他只说了这一个字。
但这个字里包含的,是理解,是尊重,是认可。
少年破涕为笑,用力擦乾眼泪,將號角举到唇边。
他要用最嘹亮的號角声,陪他的元帅战斗到最后一刻。
以往对他而言轻如鸿毛的防护,此时却成为了沉重的枷锁。
他的面色苍白,呼吸急促,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自从霜冠要塞北部那场不为人知的遭遇后,他体內的骑士之力便被彻底封印,陷入沉寂。
若是以前,在这种绝境之下,他必会亲率將士,带头衝锋,用手中的黎明之锋与敌人殊死一搏,用自身的勇武点燃士兵们决死的斗志。
但此刻,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甚至连挥剑对抗一名普通的亡灵兽人都会费劲,更遑论前方那个恐怖的存在。
可他绝不能自己就这样眼睁睁地坐视军心彻底涣散。
元帅,是军魂所系。
他走过一个瘫坐在地、眼神空洞的年轻长枪兵身边。
那士兵的盾牌歪倒在一边,长枪掉在脚边,正望著那个焦黑的巨坑发呆。
莱昂停下脚步,用剑鞘重重拍击了一下那面倒地的盾牌,发出“哐”的一声脆响。
士兵浑身一颤,茫然地抬起头。
他看见元帅站在自己面前,脸色苍白得嚇人,但那双眼睛却如同燃烧的星辰,平静而坚定。
“捡起你的盾牌,士兵,”莱昂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还能站起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