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真的有人居住吗?”
一名年轻的隨从忍不住压低声音,仿佛害怕惊扰了什么东西。
马提亚斯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微微沉下。
他抬手敲了敲门,手背却被冻得一阵刺痛。
没人回应。
他们推开了一扇门,屋內漆黑,炉火早已熄灭。
木桌上摆著粗糙的陶碗,碗里还残留著冻成冰块的肉汤,似乎有人刚刚离开,却又迟迟未归。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气。
“是狼群?”有人低声猜测。
然而,诺德海姆的战士自幼便与狼共生,若真是野兽作乱,不至於整个村子都弃屋而逃。
使者团继续北行,沿途的村庄皆是如此。
偶尔能见到一两个人影,却远远地、孤零零地立在雪地里,见到使者的队伍后,转身就消失在风雪中,既不靠近,也不搭话。
这种诡异的冷漠,比荒村更让人心生寒意。
“这不像是正常的情景。”
使团中一名来自德萨拉的老骑士低声道,“诺德海姆人虽然冷漠警惕,却也绝不会如此。”
他曾多次与诺德海姆的僱佣兵打过交道,那些人豪爽粗獷,喝酒时能大笑拍肩,战斗中能挥斧至血肉横飞。
他们的冷漠从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而是一种北境特有的坚忍。
可如今,眼前的景象更像是一一某种看不见的阴影笼罩了所有人,迫使他们声、退缩,乃至避开外来者的目光。
夜幕很快降临。
使者团被迫在一个废弃的驛站扎营。木材潮湿,火堆始终烧不旺。
黑暗里,风声呼啸,仿佛无数低语在冰原上徘徊。
“你们听见没有?”一名年轻隨从瑟缩著靠近火堆,“好像有人在外面走动。”
“胡说,这荒郊野岭,哪有人影?”老骑士皱眉,但他依旧拔出了长剑,目光凝向那片漆黑的雪原。
外面,的確有脚步声一一缓慢、沉重,却又断断续续,仿佛有人在冰雪中拖著残躯。
可等到士兵们举起火把追出去时,只有茫茫雪原。
风声呼啸,脚印很快被掩埋得无影无踪。
这一夜,没人真正睡著。
翌日清晨,继续北行时,他们终於看到了传说中的永冻之墙。
那是一条延绵上千里的巨大城防,由巍峨的天然冰川与坚固的人造墙体交织而成。
城墙高逾十米,外层覆满厚重的寒霜,在昏暗天色下折射出森冷的蓝光。
远远望去,它仿佛一头沉眠的巨龙,静静横臥在天地之间,散发著压迫人心的寒意。
“这便是永冻之墙?”
队伍中有士兵忍不住喃喃,眼神中夹杂著震撼与难以置信。
“整整一片天地,都像被这堵冰墙隔断了·这就是诺德海姆的屏障?”
寒风扑面而来,带著刺骨的凉意,吹得他们披风猎猎作响。
有人下意识搓了搓手臂,盔甲上的冰霜在风声里掉落,却仍旧移不开视线。
马提亚斯缓缓点头,目光久久停留在那道横亘天地的巨墙上,声音低沉,带著一丝难得的感慨:
“难怪-难怪数百年来,塞尔维安帝国从未贸然北上。光是站在这里,就让人感到血液都要冻结。换作任何一支军队,要想越过这样的屏障,恐怕还没接近就会被寒风与冰霜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