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都的目光深沉,似要穿透他儿子的心口,那双冷冽的眼眸难以捉摸,似深渊般不见底。
“所以,”他的声音缓缓沉落,冷硬如钢,“你认为帝国应当与他们同盟,像他们请求的那样,派出军团驰援?”
“是。”阿尔布雷希特咬紧牙关,语气斩钉截铁。
空气隨即凝固。
沉默,沉重得像是悬在所有人心口的一块寒铁,將殿堂压得令人透不过气。
奥古斯都缓缓起身。
厚重的长袍隨动作垂落,镶金的纹饰在火光下闪耀,令他整个人仿佛一尊从古代走来的铁雕。
他背负双手,脚步声稳健,缓缓踏下王座的阶梯。每一步都在石板上敲击出低沉的迴响,宛如擂在眾人心头的战鼓。
“阿尔布雷希特。”
他的声音压抑却有力,每一个字都像铁锤重击在石壁上。
“你可曾问过自己一个问题一一这些兽人,真的能威胁到塞尔维安帝国吗?”
那一瞬,太子愜住了。胸膛骤然一室,心跳如擂鼓。
奥古斯都的脚步声缓缓迴荡,逼近至大殿中央。
他停在炽热的火炉前,熊熊燃烧的火焰映照出他冷峻的轮廓,炭火爆裂的声音仿佛为他的语调伴奏。
“你要学会看得更远。”他的声音低沉却格外清晰,犹如刀锋划开厚重的空气。
“这些年,南方的局势早已暗流汹涌。瓦伦西亚的崛起,让他们一度自以为能与帝国比肩,甚至试图在大陆上爭夺更多的话语权。若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兽人入侵,他们只会继续膨胀,妄想与帝国平起平坐。”
他顿了顿,抬起眼来,锐利的目光如同利刃般直逼皇太子。
“可现在呢?原本强盛的瓦伦西亚陷入泥沼,疆土被蚕食,兵力被消耗,国力再难復原。原本富庶的阿尔特利亚王国连王都都已沦陷,德萨拉王国左右为难,亚文公国更是苟延残喘,隨时可能覆亡。
你说一”
火焰在他眼中闪烁,冷光如同凝固的铁水。
“这对帝国而言,是威胁,还是机遇?”
大殿之中,一片死寂。
火炉里的炭火爆裂开来,火星四溅,照亮大臣与將领们的神情。
有人低垂目光,有人目光冷漠,然而无人出声。
空气,仿佛被这一句话彻底压断。
大殿內的烛火微微摇曳,却无法驱散瀰漫在眾人心头的压迫。
阿尔布雷希特张了张嘴,喉咙滚动,却没有立刻发出声音。
他眼神里仍有犹豫与不甘,但在那股冷冽的威压下,话语被死死压在胸口。
奥古斯都没有等待。他的语调缓缓,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冷硬:
“你要记住,帝国的军团不是用来替別人守门的。它们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一一捍卫帝国疆土。除此之外的所有消耗,都是浪费。”
他脚步缓慢,在石阶上迴荡,像是铁锤敲击在心头。
“更何况,那些兽人的锐气,不会无限延续。南方诸国虽各怀心思,但並非乌合之眾。你以为兽人能长驱直入,一路横扫?
错了。南方的血战已经令他们损失惨重。哪怕他们强攻至最后一步,当他们触及帝国的疆土时,还能剩下多少力量?”
他的声音忽然一顿,紧接著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凌厉的光:
“到那时,他们只是一群残兵。而我们,强盛无匹的塞尔维安帝国,依旧拥有完整无缺的军团、未被消耗的国力、最坚实的边境。届时,我们无需付出太大的代价,便能將他们碾成灰烬。”
火炉里木炭爆裂开来,火星飞溅,仿佛在印证他这份冷酷的推演。
“甚至一一”奥古斯都的声音骤然低沉下来,“我们还能趁机扩张疆土,把他们留下的废墟据为己有。”
阿尔布雷希特的呼吸骤然急促,胸口起伏难平。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这份逻辑背后的冰冷与可怕。
这不是畏惧兽人,而是一种彻底到极致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