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命令,就是一块试金石。
如果他抗命,就坐实了投靠镇北军的嫌疑。
如果他从命,那他之前和赵天雄达成的所有协议,都將化为泡影,甚至会立刻遭到赵天雄的猜忌和攻击。
一个两难的死局。
“何大人还有什么话吗?”洪玄不动声色地问。
“何大人说,京城里,一切安好。”玄七回答,“大人您在新安府的布置,都还在。”
“安平侯府查抄的家產,也都封存在库,只等大人您回去。”
这番话,看似是匯报,实则是提醒,也是威胁。
提醒他,他的根基还在京城,不要在北境自作主张。
洪玄沉默了片刻。
他抬头,看了一眼断魂山的方向。
然后,他当著玄七的面,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手中的玉简,被他轻轻一握,化作了齏粉。
玄七戴著青铜面具,看不清表情。
但他身体瞬间的紧绷,暴露了他內心的震惊。
他没想到,这位传说中杀伐果断的玄一大人,竟然敢当著他的面,捏碎何川大人的命令玉简。
这无异於公然抗命。
“大人,您这是……”玄七的声音透出一丝难以置信。
“本君做事,需要向何川解释吗?”洪玄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他转身,不再理会玄七,直接对身后的赵烈下令。
“传令全军,计划不变。”
“子时,攻山。”
“末將遵命!”赵烈躬身领命,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
洪玄这番举动,无疑是向他,向整个镇北军,表明了最坚决的立场。
他选择了镇北军。
玄七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立刻回报何川,还是……
“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洪玄的声音传来,“回去告诉何川,北境的战事,由我说了算。”
“他的手,伸得太长了。”
说完,洪玄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营帐。
玄七站在原地,沉默良久。
最终,他对著洪玄的营帐深深一躬,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营帐內。
洪玄盘膝而坐,神色平静,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但他心中,却在飞速盘算。
捏碎玉简,公然抗命,这无疑会將他与何川,与皇帝的关係,推向一个极其危险的边缘。
但他必须这么做。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他听从何川的命令,他就会立刻失去赵天雄的信任,失去对黑风营的掌控。
到那时,他在这北境,就真的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弃子,任人宰割。
相比之下,得罪远在京城的皇帝,风险反而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