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格子的橱窗灯影拋洒在砖石路上,一切如此静謐,仿佛正被真正的魔法眷顾著。
她慌了神,想再追问。
对方却已经撑起长柄伞,祝福般跟她挥手道別,“一切自有天意。”
许霽青推门出来后,迎接他的是哭成泪人的苏夏。
他两手拎著两大袋她挑的毛茸玩具,却拦不住她一路衝过来,在纷扬的雪和游人的惊呼中紧紧抱住他的腰,眼泪和鼻涕胡乱往他胸前蹭,小孩似地放声大哭。
出什么事了,被谁欺负了。
她在灯下抱了他很久,怎么问都不说,让许霽青焦心却无可奈何。
从园区出去的一路上,女生时而掐一把自己,时而把受害人换成他,哭哭笑笑,嘴里顛三倒四念著不知道对谁的感谢,平日里最在意的漂亮妆面被泪水糊成一片,却顾不上在意,全都胡乱抹在手背上。
许霽青不再被她拉著前行,如上次一样径直半跪在她身前,顛了顛把人背好,让她湿漉漉的手指不再折磨自己,“不想说就搂我脖子,掐我也行。”
苏夏哭到说不出话,抱著他努力摇头。
小雪温柔。
许霽青背著她慢慢向前走,等著她凌乱的啜泣声慢慢平復下来,乱成一团的心绪跟著呼吸变得和缓。
“我跟你说一个秘密,”苏夏哽咽著,鼓足勇气,“听上去可能像我在做梦,但你要相信。”
许霽青稳稳地背著她,“好。”
“你转学到一中那天,其实不是我第一次见你,我是在二十七岁的时候遇到点事,重新穿越回来的。”
说完这句,她就侧过头,屏息等著许霽青的反应。
而出乎她意料的,许霽青却只是稍微默了默,就低声回她,“大概有点感觉。”
她愣了,“怎么会?”
“就感觉,”许霽青顿了下,“你对我很好。”
他配不上的那种好。
让他偶尔觉得自己像是淋了一场不属於他的春霖,捡了谁的宝贝,而他不仅没有一丝还回去的意愿,还卑鄙地划开了自己的心,想把她缝进肉里。
冬天的外衣很厚,但她贴在他背上,也听得到他的心臟一下一下地搏动。
苏夏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听见许霽青又问,“你二十七的时候,我们认识吗?”
他用的词是“认识”。
最低微,最微不足道的萍水相逢。
“何止是认识,”苏夏泪意又有点往上涌,她深呼吸一下,小声答,“我们结婚了。”
许霽青:“这么好。”
苏夏被他轻快的语气攥得心臟抽痛,残存的心有余悸和庆幸拧成结,又化为滚烫的水滴,从眼角扑簌而下,“一点都不好。”
“我对你可坏了,”她使劲咬自己下唇,“但你对我也有点不好,所以我每天都不想理你,还想跟你离婚。”
许霽青嗯一声,“离了吗?”
“没……”苏夏想想又要泪崩,儘可能没感情地长话短说,“你那个了。”
许霽青笑,“我哪个了?”
“就那个了。”
她抿直嘴角,更用力地搂紧他的脖子,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那个字。
雪太轻了,落在她身上没感觉。
许霽青在她发颤的指尖上亲了一下,顺著亲过指节、虎口、手背和腕心,把几片小雪都亲化了。
“那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