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儿回家的日子定在了四月十五。
在此之前她在千秋节的第二天一早隨太子去了趟坤和宫,给裴皇后请安。
这几年槛儿虽跟著太子出东宫的时候不算多,但坤和宫却是来了不少次。
小时候刚调到太子身边伺候不久便来过,当时裴皇后还同她说了几句话。
问她会什么,这么大点儿能侍候太子吗,就是带著点儿长辈逗小辈的意思。
槛儿从那时候起便对这位看起来很严厉,实际很慈祥的皇后娘娘有了好感。
只是尊卑有序。
之后她便没同裴皇后说上话了。
逢上隨太子去坤和宫她都立在一旁静候,亦或是太子跟娘娘有事要说,她便同坤和宫的姐姐们在外面。
习惯了这事儿,平时槛儿去坤和宫就没再像小时候那样有心理负担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
她同太子如今互通了心意,太子还在她不知不觉间將此事跟陛下娘娘说了。
於是等再见到裴皇后的时候,槛儿就有种美媳妇儿见婆婆的侷促羞臊感。
其实对於太子事先不声不响地就把他有意娶她的事儿和帝后说了这件事,两人互通心意那晚槛儿还专门问了。
问他怎么篤定她会答应嫁给他呢,万一她不同意,难道他是时要巧取豪夺吗?
太子让她今后少看话本,之后就用他那双幽幽的眼目不转睛地盯著她。
说什么“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大致意思便是她不同意,他自然要想方设法追求,直到她同意了为止。
听得槛儿当时羞得厉害,嗔他藏得深。
大抵看在太子的面上,也大抵是真不介意她的家世,槛儿这次去坤和宫被裴皇后笑盈盈地拉著说了一通话。
问她家里的情况,问候二老身体之类的。
除却宋勤仁和葛氏两口子,裴皇后给姜宋两家每个人都赐了赏,又交代太子让人送槛儿回去时要注意些什么。
总归是事无巨细。
赐婚圣旨还没下来,裴皇后也很有分寸地没有调侃两个小年轻。
另外槛儿放还归家这件事,对外明面上也是裴皇后做主给的槛儿特赦。
毕竟虽说槛儿这几年是以大宫女的身份跟在太子身边伺候,一直也规矩本分。
可举凡涉及男女之事,就免不得会扯上名声。
若是明面上由太子把所有事安排好,便很容易让人觉得槛儿和他可能早就有了首尾,亦或是更难听的。
当然,其中自是免不了有人浑水摸鱼造谣生事的,总归对槛儿和太子都不利。
尤其槛儿。
毕竟这世道惯是对女子苛刻。
但由裴皇后出面意义就不一样了。
槛儿伺候太子有功,又乖巧伶俐。
模样也是一等一的俊,且规矩、礼仪、性情乃至学问,皆不输京中高门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