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峋被宋老头和姜劭卿围著。
面前碗里也堆满了菜。
宋老头夹了块儿鱔鱼吃,却是顺势说起了医书中有关鱔鱼药性的论述。
姜劭卿把话题过渡到了鲤鱼,吟著诗经里的“岂其食鱼,必河之鲤”。
吟完让姜存简以鲤鱼为题作首诗,姜存简作了,他便请骆峋点评。
宋文宋武为爭一块鸭肉打起了筷子架,宋樱端著碗大口呼嚕著鸡汤。
海顺额角冒汗地被沈老太劝著连吃了两块东坡肉,嘴上油光鋥亮的。
於骆峋而言,这顿饭委实用得吵闹。
不雅。
可他看著桌上未经精雕细琢的菜色,听著宋家翁婿抑扬顿挫的吟诵、沈老太母女的谈笑,却是不觉討厌。
他品了一口烫热的黄酒,状似不经意朝槛儿看去,恰逢槛儿看向他。
她冲他做了个无奈,让他担待的表情,眼中的笑几乎化为实质溢出来。
於是骆峋也笑了。
吃过饭,又是一家人呼呼啦啦收拾桌上的狼藉,槛儿去灶房帮著洗碗。
沈老太硬把她推了出来,让她去玩。
槛儿拗不过,乾脆去给太子他们泡茶。
然而这活儿也被人抢了先。
抢活的不是別人,正是她那个把她舅舅舅母的懒馋继承了十成十的表姐。
说来奇怪。
槛儿被卖时表姐也六岁了。
在她的印象里,这位表姐已经懒到了笤帚倒了也不会扶一把的程度。
进灶房是为了偷嘴,吃完饭经常嘴巴都懒得擦一下就下桌跑回屋躺了。
更別说指著她做別的。
今儿倒稀奇,下午不仅主动到灶房帮她们打下手,吃完饭也帮著洗碗。
这会儿连茶也要抢著泡。
槛儿想,她不在的这几年表姐变勤快了?
“宋樱你行了啊,別装了。”
趴在堂屋门框子上的宋武看著端著茶具从屋里出来的宋樱,笑著说。
“你会泡个屁的茶,那可是钱老爷送给阿爷的龙井,没得被你糟蹋了,赶紧给槛儿,让槛儿泡去吧。”
宋樱跨出门槛,满脸写著不高兴。
“谁说我不会泡茶了?泡茶还不简单,不就是拿开水冲吗?长了手的人不是都会,做什么非得她去?”
“再说了……”
她扭头朝屋里看了一眼,脸没红,但表情像是一副小女儿家的娇羞之態。
“噗!”
宋武没忍住喷笑了出来,对面的槛儿都看到他喷出来的唾沫星子了。
“你还是正常点儿吧,你不適合做这种表情,跟章婶子家的大黑一个样。
泡茶也不是拿开水冲就完事了,不信你试试,糟蹋了好东西看大姨不打你。”
宋樱骂他滚,气冲冲往院子里走了几步,她又折回来把托盘往槛儿怀里一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