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底了!”我指着水面说道,“还记得吗,天还很黑的时候?”
“嗯……可能吧。我还以为是铅笔刀呢。”他还是将信将疑地瞅着我,然后仔细地打量着我。
“您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会计!”我答道。
别人在叶芒热琳克的萨雷库利湖边给我讲过一段关于一个会计的故事,虽说不长,但很有震撼力。故事大体是这样的:
闲暇之余,会计喜欢到这个湖来打野鸭。
有一次,周末过完后的第二天,他没去上班,也没在家里。
之前有人看见他带着武器去湖泊打猎了。
两周后,渔民们发现了他:芦苇上系着一张白纸,周围到处都是野鸭,它们下面——水底,躺着死去的会计。
白纸上工整地写着:
“我迷路了,八天都没走出这个湖泊。往南和往北都试过,可到处都是芦苇。弹尽粮绝,只能靠吃生野鸭肉过活。我感到非常累,再也没法坚持下去了。”
“周围全是芦苇,一片死寂,”维克托·斯捷潘诺维奇说,“还有烟波浩渺的水域。”
湖水亲昵地舔舐着靴子,鱼儿在水中欢腾雀跃,芦苇丛中波光粼粼。
要是在森林里就容易多了!在那里,只要沿着长满青苔的树木朝一个方向走,或者沿着蚂蚁窝,或者通过鸟巢,就能很容易辨清哪是北,哪是南。
“该走了,”我说,“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从这个方向来的。”
“如果记错了,”教授平静地说,“那么我们的下场可就跟那位会计一样了,咱们得好好想想。”
想什么?差不多五、六点钟的时候我们从岸上进来。现在离湖岸已经很远了,如果我们能够迅速作出正确判断的话,那么天黑之前就能到家了。
而如果就这样待在原地会怎样呢?或许夜晚天晴,星斗闪耀,小熊座尾部的北极星一闪一闪。而我们就只能靠吃生鸭肉,直到第二天才能动身了。
“同意,”我说,“为了不使我们走得更远,我们就在这里等太阳或星星吧。”
教授没有听到我的话,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面,此时此刻他就像一只头大身小的翠鸟,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面,一声不吭。
突然,他浑身一抖。
“找到了!”教授喊道,用手一拍脑门,“找到了!如果我们深处高山,那我可以将你带出去。地形勘查可是我的专长。每个人在任何时候都要发挥自己的专长,尤其是在遇到困难时。现在,该是您发挥专长的时候了,否则,我们可就没救了。”
“多么有意思的说法啊!”我感慨道,“但坦白地说,我宁愿在湖岸上,在篝火旁喝茶时听这些话。您说我的专长是什么呀?”
“飞禽!”教授直截了当地说了一句。
“飞禽?飞禽怎么能帮我们呢?它们能告诉我们什么?”
不过,很明显!
“这种说法真不错!”我兴奋地说道,“那现在就听我给你讲一讲吧。我带着你朝南走,直接就到家了。”
我看了看天上的鸟群,选择好方向往前走。路上我表现出一副很严肃认真的样子,用老式的口吻给他讲一个真理:秋天,许多候鸟会成群结队地从自己的巢穴,千里迢迢,飞往遥远的南方过冬。
一群群野鹅、野鸭嘎嘎叫着飞过我们头顶,远处还有一群排成“人”字形的大雁正在向前飞。我们已无暇顾及打猎了,用感激的目光盯着它们飞的方向。
我们就这样在水里走了四个小时,太阳始终没有露面,我们则一点儿靠岸的迹象都没有。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里,我们一句话都没说。
鸟在白天和晚上的飞行还不一样。
我不止一次地发现,鹰和乌鸦在傍晚和凌晨飞的时候,总是满满地扑腾翅膀。
现在头顶上的鹰离我们不远,我注意到它现在就按照傍晚的模式飞行。
维克托·斯捷潘诺维奇断定,黑夜即将来临。他停下脚步,忧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