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叫缘分,叫报应。”
如今,他断子绝孙,无人送终。
报应不爽,这一天,他终於明白了。
另一边儿,一小组警察距厂房不远处,发现一辆无牌照货车,上面逃下一个人。
有个警员瞄准对方小腿,砰一声,那人倒在草丛里。
他双手被束,头歪在一侧,拿手电照去,正是在外面打点接应,吕昌民的得力助手,王明全。
一切过去。
现场封锁,有个人不顾反对硬衝进来,大吼了两声,“游哥!”
高高大大的男人,明显带了哭音儿。
有医护人员正合力抬起一个人往担架上放,那人静无声息,双眸紧闭,胸膛平缓没起伏,不存在任何生还跡象。医生把氧气罩扣在他鼻端,过了片刻,上面出现轻薄的雾气,后面站的人才脱力般靠在墙上。
张硕扑上来,连声唤著,“游哥,你不能有事,你可千万別出事……我怎么办……”
“是我不对,你醒醒,我反应慢,来晚了……”
他絮絮叨叨,说了什么自己也不清楚。
医生挡了下,“安静,病人需要救治。”
眾人推著游鬆快步出去,周围是清理现场的工作人员,厂房里满目苍夷,横七竖八躺著几个人,地上鲜艷,充斥一股血腥味儿。
余男挪动脚步,走到外面。夜罩下来,天空仍然下著绵绵细雨,警车的红蓝爆闪灯飞快转著,渲染整个黑夜。她抬起眼,正好看见救护车消失在视线里。
周围都是长衣长衫忙碌的人,只有余男穿一件白色背心,一侧肩带掉了,皮肤裸露在空气里。可她並不觉得冷,雨滴拍打在身上,洗刷掉满身脏污。
有人往她身上披了条薄毯,是个女警,她扯一下嘴角,“谢谢。”
女警拍拍她肩膀走开了。
余男抬起头,绵密的细雨像一根根银针向她涌来。
无尽天幕下,她被缩成一个小小的白点儿……
大理医院
手术室的灯从深夜亮到黎明,余男蹲在角落,眼不眨的盯著那几个字。
张硕从外面匆匆回来,后面跟著几个人,余男侧头望了眼,不在乎般,又转回来继续盯著。
游父搀扶游母,游母泣不成声,旁边跟著莫惜瞳。
安静走廊里,只听得见莫惜瞳『噠噠噠的鞋跟儿声,她率先走来,看向手术室的方向,先红了眼眶。她的手就在余男跟前,余男瞥了眼,那双手紧握成拳。
莫惜瞳回身,不出意外狠狠扇了余男一巴掌,余男没反应,她愤恨的说:“你凭什么?游哥为了你就快没命了,你怎么能安然无恙?”
张硕在路上已经把整件事简单交代了。
她有这反应,没人会意外。
余男还没换衣服,双手的血已经乾枯,垂在膝盖上。
她第一次任由別人抽她没有反击,无动於衷蹲在原处。莫惜瞳又是一巴掌,扇完她,再也绷不住,呜呜哭出来。
游母扑到门上,一声声唤著;“我儿啊,我儿千万別有事,让我可怎么活……”
张硕搂住她肩膀,和游父一起把她搀到椅子上。游母哭了会儿,反应过来,衝到余男面前,捶打她的肩膀,一声声控诉,让余男把头深埋在膝盖里。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儿子……为什么?他找你那么多年,放弃前途,那么小就离开我们出去打工……为什么会这样,最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