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结婚吗?”
“如果有想嫁的人,就会结婚啊!”
女孩说完后开心地笑了。一定是还没有想嫁的人。
三四郎自那天起,在**连续躺了四天之久。第五天他战战兢兢地下水洗澡,看了看镜子,觉得自己有亡者之相。于是干脆去理发厅一趟。
隔天是礼拜天。吃过早饭后,三四郎穿上衬衫、外套,装束得暖暖的,前往美弥子家。良子站在玄关,正准备要出门。她说要去她哥哥那里。美弥子不在家。三四郎和她一起走到门口。
“你已经完全康复了吗?”
“谢谢。已经康复了。里见上哪儿去了?”
“你指的是哥哥?”
“不,我说的是美弥子。”
“美弥子去教堂了。”
三四郎第一次听说美弥子去教堂。三四郎问了良子美弥子去的教堂的位置后,和她道别。转过三个路口后,教堂就在前方。三四郎是个和基督教无缘的人,也不曾去过教堂。他站在前方眺望整座建筑。或念着布告栏上的教诲;或徘徊于铁栏杆旁;更或偶尔靠过去看看。总之,三四郎打算在这里等待美弥子的出现。
终于他听到歌唱的声音。三四郎心想应该就是所谓的圣歌吧?那是紧闭着的高窗内正在进行的事情。从音量的大小听起来,人数应该不少。美弥子的声音也在其中。三四郎侧耳倾听。歌声歇了,风声呼呼。三四郎拉上衣襟。天上飘来美弥子喜爱的云朵。
曾经和美弥子一起看过秋天的天空。在广田老师家的二楼。也曾经坐在田端的小河畔,那时候也不是独自一人。迷途的羔羊!迷途的羔羊!云朵呈现羊儿的形状。
教堂的门忽然开了,人们从里面出来。人们从天国回到尘世。美弥子是倒数第四个出来的。她身着条纹和服外褂,低着头走下楼梯。她看起来很冷的样子,缩着肩膀,交抱着双手,尽可能和外界少一点接触。美弥子低调的模样一直维持到门口。走到门口后她似乎才感受到街上熙来攘往的气氛而抬起头来。这时候,三四郎脱下的帽子映入她的眼里。两个人靠到布告栏前。
“你怎么啦?”
“我刚才去了你家一趟。”
“是吗?那和我一起回去吧!”
女孩迈开步子,准备回家。她依然穿着低跟的木屐。三四郎刻意地靠在教堂的篱笆。
“在这里见到你就行了,我从刚刚就一直等着你出来。”
“你可以进来的啊!一定很冷吧?”
“好冷!”
“你的感冒已经好了吗?不小心一点,可是会再着凉的喔!你的脸色看起来还不太好。”三四郎没有回应,从外套的口袋取出一包东西。
“这是我向你借用的钱。很感谢你!我一直想还你,结果一拖再拖。”
美弥子看了三四郎一眼,顺势地收下。然而她却没有收起来,只是拿在手上看着。三四郎也看着那包钱,片刻没有对话。美弥子终于开口:“你不缺钱吗?”
“不,我之前就打算还你,家里已经帮我把钱寄过来了。这个请你收下。”
“是吗?那我就收下了。”
女孩将钱放进怀里。当她的手从外褂掏出来之后,手里拿了条白色的手帕。她将手帕放到鼻子前,看着三四郎。看起来好像在嗅手帕一样。突然那只手伸了出来,手帕出现在三四郎面前。强烈的香气扑鼻而来。
&rope。”女孩轻声地说。
三四郎的脸本能地后退了。heliotrope的香水瓶子、四丁目的晚霞、迷途的羔羊、迷途的羔羊、高挂着的太阳。
“听说你要结婚了?”
美弥子将白色的手帕塞回袖口里。
“你知道啊?”她一面说,一面眯起双眼看着三四郎。那眼神像是要把三四郎搁得远远的,却反而太过在意将他疏离的模样。只有眉毛沉着。三四郎的舌紧顶着上颚紧闭着双唇。
女孩注视了三四郎片刻之后,悄悄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她纤细的手放在浓眉上,说:“吾辈知罪,罪恶常在。[360]”
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但三四郎清楚地听见了。三四郎和美弥子就这样道别了。回到住处后,三四郎接到母亲拍来的电报。打开电报一看,原来是问他什么时候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