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道石拼尽全力在空气中架起禁制,算是堪堪避过第一击,但仍然被凌空打飞,一头栽在地上,脸整个扑进土里,血当时就流了下来。
秘术师手撑地竭力翻滚,总算是避开了接踵而来的第二击,等他起身看向攻击所来之处,依然只是一片黑影。楚道石心头火起,双手插进地面之中,猛地将松软的泥土扬向空中,向一片沙土中喷了一口气,登时泥土砂石向着黑暗疾射而去。
然而飞沙走石过后,暗处依然无声无息,这一波攻击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楚道石不自觉地冷笑,晃了晃手,突然,几股烟雾飘了出来,有人闷哼一声,烟雾随即熄灭,但是这样已经足够了。秘术师循着烟雾的方向,袖中藏着的碎纸化作白色剑雨,兜头猛扑。
如果对方抵挡,纸会立刻附着在上面,随后渗透进去——足够他喝上一壶。楚道石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步,自己也起身奔上前。
出乎他的意料,对方出声笑了,是一个很苍老的声音,嘶哑而连绵不绝,有如枭音。
楚道石的脚步被这笑声震得停顿了一下,他本能地反应过来:
中计了!!
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随着一声闷响,“嘭”!笑声戛然而止,代之以肉体倒在地上的响动。
黑暗中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厘於期!
他沉着一张脸,手里提着一块大约人头大小的石头,上面沾着血迹。在他身前,一名老人向下俯卧在地,早已失去了知觉。
楚道石这才感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湿透了。
厘於期的声音没有什么波动:
“出手早了,应该等他干掉你再说。”
秘术师有点儿哭笑不得:
“这个,未必吧。”
“他那笑声就是武器,你的纸术早被他震晕了,马上就会全招呼回来,你到时候就是一个筛子,正好浇花。”
“这么说来还要多谢了。”楚道石语带讥刺。
“少废话。要不是你来找麻烦,我也找不到这个机会。”厘於期不耐烦地说,“这个地方就他妈是一个活监狱,整个翼王府一共由十二名秘术师把守,按照时刻方位排列,任何一个地方有异动,立刻就能展开攻击。这些人个个经验丰富,你那点儿本事算个屁。”
“连老奸巨猾的魅都给困住了,果然老道。”
厘於期立刻冒了脏话,骂了一会儿才想起正事来:
“算了,不跟你这个混蛋一般见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恐怕真的跟翼王有关。”
楚道石也懒待斗口,应道:
“你说明白一点儿。”
“外面是有个救济穷人的地方对吧?”
“济泽堂。”
“翼王似乎是通过那个地方,私藏什么东西。”
“什么?”这话听得楚道石一激灵。“那个地方能藏什么?”
“不知道!”厘於期显得十分烦躁,“我也是意外听到的。翼王府晚上的集会不让门人入内,而且有太多的秘术师,不能潜入,我甚至都不能离开住处太远。上次完全是通过传音术,在翼王的书桌上动了手脚,才勉强听到他们似乎在争论。”
“他们争论什么?”
“听不清,但之前从未有过高声,这一个月内却激烈争论了两次,别问我翼王跟谁争论,我听不出来,只能偶尔分辨出‘救济’、‘藏匿’、‘流民’几个词。”
“我刚才在外面看到,济泽堂的官员乌世彦参与了集会,如果是关于济泽堂的事情,翼王应该是在跟他争论吧。”
“如果是翼王在他那里藏东西,也不见得就是跟他争论。”厘於期想了想,“这个人数次向翼王求助,说白了就是要钱,因为济泽堂马上就要断粮,白矩从来没有拒绝过他,尽管手再紧也没有过。只是现在有点儿特殊情况,我听说是因为麒王接手天启防务,所以现在很多东西似乎是被拦在城外进不来,只能等一等。归根结底,翼王对他恩重如山,乌世彦就是一条狗——有向主子吠的狗吗?”
“那可说不好。狗脸才容易翻,人前宠物,人后畜生的家伙多了去了。”
厘於期被气乐了:“算你毒。但我建议你,如果想要知道真相,最好把济泽堂摸清楚。”
“可我们只是想知道,闹市火焚是怎么回事,就算翼王在济泽堂藏东西,跟这事儿没关的话,也帮不上忙。”
“我当初传第一张图,”厘於期利落地接话,“白徵明应该猜出来了吧,翼王想借机打击麒王,栽赃给他。”
楚道石肚子里说:差不太离,但你害得我跑了一趟麒王府,差点儿闹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