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示威,那就是警告。
告诉她,她与常瑶所谋之事,被发现了。
她的手慢慢握紧,花瓣在指掌中扭曲,然后她深吸一口气,颤动的目光望向不远处金鸞池的方向,「直接回去看看。」
心里不安的感觉愈甚,若是靳尹真发现常瑶出宫,现在阻拦也来不及了,唯今之计,她只能赶紧回去看情况行事,想办法拖住他。
凌思思想着,立刻转身疾步而行,往金鸞池的方向去,未待开口,身后的维桑亦沉默地跟随在后。
随着凌思思转身离去,一抹素白飘零落地,徒馀暗香萎靡。
无人的角落里,一双青色素履缓步而来,脚步一顿,随即一双手轻轻拈起了被凌思思落下的那朵夜香花。
香花素白,纵然落地,却是未染纤尘。
那执花的手一顿,随即慢慢握紧,花瓣在指掌中扭曲,他一片一片拔掉那些被碾碎的花瓣,任由其纷纷飘落,最后才漫不经心地将其一掷,扔向一旁的阴沟里,零落成泥。
凌思思到金鸞池边时,早有太监迎着,见她来了忙带入戏台下,躬身道:「侧妃您总算来了,殿下都唸叨了好几次呢。」
凌思思没应声,她心事重重,自然没时间应付他,她分神想着常瑶现在的情况,走得慢些,抬眼想去看靳尹的神情,可一道人影动作却更快,早她一步来到他身边,低头附耳不知说了些什么。
他走得太快,加之角度,看不清他的脸。
凌思思轻蹙眉,琢磨了下,问道:「那是谁?」
太监耳语道:「正是皇城司指挥使大人呢。」
池渊……?
再看靳尹彷彿听见了什么,一瞬间变沉的脸色,凌思思顿时想通了原因--只怕池渊带来的消息,就是常瑶离宫的消息吧。
「出宫了?」
「是,微臣的人一路埋伏,见到太子妃换了衣裳,行跡可疑,跟了上去,便见到太子妃上了一辆马车,往角门的方向而去。」
靳尹唇角勾起一抹微笑,状似天真地问道:「想出宫啊……你猜,她此时出宫,是想做什么,又或者见什么人呢?」
池渊意识到他并未想要自己回答,抿了抿唇,低下头去。
戏台上仍未开演,身旁的两个位置都是空着的,倒显得他孤单一人,格外落寞。
内心像是缺少了什么,犹如一个望不见底的黑洞,永远空虚混沌,欲壑难填,怎么也满足不了。
这样的感觉让他又感到一阵厌烦,他默了半晌,脸上那彷彿碎裂开来,露出真面目的面具,又很快復原,戴上一层虚偽的假象。
他缓缓开口,低声道:「既然是金丝雀,就该好好待在笼里,怎么能随便乱跑呢?」
「臣明白了。」池渊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与他共事许久,自然亦摸清了一些彼此的心照不宣。
他看着靳尹站起身来,正欲离席,可方跨出一步,一抹温软猝不及防地覆在手背上,靳尹浑身一颤,侧头看去,只见凌思思一隻手正按在他的手上,头上的步摇珠釵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殿下,你要去哪里?」
清澈的杏子眼只看向他,白皙的脸庞因着着急跑过来,染上淡淡的緋色,鬓边细碎晃动的釵环倒映灯光,格外刺目。
靳尹垂眸,看见她按住自己的手,有些冰凉,像是在害怕。
靳尹沉默许久,露出一个略微僵硬的笑容,「突然有些事,本宫去看看,你先在这里待着,若想要什么,就让苏全去拿。」
闻言,凌思思却是不依,「殿下是翻脸不认,想食言了吗?你明明说过,会陪臣妾一起看戏的。」
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在宴上,却是为了哄她高兴。
他惯于会说这样的话,给予一些甜美的承诺,可承诺向来华而不实,随时都会被其他旁的东西给破坏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