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成将卫宛神情收入眼底,摩挲杯盏,爽朗道:“贤侄十八岁便连中三元,是举世大才,勿要妄自菲薄。”
岂料这句话出口,卫宛长叹一口气,又倒了杯茶,一饮而下,紧捏着茶盏,凤眸忿忿:“如今太夫专政,外戚弄权,小侄……算了,不提也罢。”
她一顿,不再谈这事,起身,双手将放在一旁的名剑“入初”呈给鲁成:
“此乃家母心心念念的名剑‘入初’,奈何名剑需配英雄,家母得剑后自忏形愧,长叹天下之人,只有鲁叔母担得上一句‘英雄’。”
卫宛将鲁成眼中痴迷收入眼底,唇角轻勾,继续道:“家母本想挑个日子亲自登门呈剑,奈何世事无常,只能由小侄呈给鲁叔母了。”
鲁成将目光从剑上收回来,语气显然比刚才热络:“贤侄有心了,若无事,不如留下用膳?”
剑,她收下了。
收了剑,代表卫宛的投诚,她接受了。
官场便是这样,各人挂着张客气的假面,说话永远弯弯绕绕。
卫宛将剑放在一旁桌案上,自然拒绝:“小侄求之不得,然家中无主事之人,还望鲁叔母勿怪。”
鲁成站起身,用力拍了拍卫宛肩膀,爽朗道:“也是,左右日后机会多得是,也不差这一次,走,我送送你。”
卫宛弯唇,黑发白肤,柳眉凤眸,清冷出尘,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在自个儿又破又小的院子里躺了好几天,身上伤好得差不多了,凌霄儿桃花眼一转,觉得自个儿得去卫大小姐面前刷刷脸,免得卫大小姐忘了他。
他从床上慢吞吞爬起来,走到屋内孤零零的木桌前,撇嘴,不满地瞧着桌上清淡的早食。
一个馒头,一个茶鸡蛋,一碗浓稠的白粥。
这在平常人家也算不得差,至少不会有人不满,但凌霄儿心比天高,还什么都不是呢,就觉得这几样吃食配不上自个儿了。
桌旁边有张板凳,但凳脚不稳,没办法坐人。
凌霄儿鼓着腮帮子踢了脚板凳,端着吃食走到屋外面,一屁股坐在门槛上,边吃边想自己怎么加把劲,把卫宛钓到手。
他除了比牡丹公子好看外,还有什么是牡丹公子比不了的?
凌霄儿愁眉苦脸地喝了口粥,忽地脑子里冒出以前在楚馆时,刘叔对他说过的话。
当时他第一回儿学完那些东西,累得半死,趴在榻上,泪汪汪问刘叔他学得如何。
刘叔扭着腰走到他面前,养尊处优惯了的手软绵绵拍了拍他的臀肉,笑眯眯道:
“其他人第一次学,都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有些心气儿高的还要死要活,你这么放浪的小蹄子,我倒第一次见。”
他当时非常不屑,“切”了一声:“都到这地方来了,守男德、要面子有什么用?能当银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