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律?
他翻遍了《大玥律例》,查遍了前朝典籍。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歷朝歷代,士农工商,商为末流,只以酷刑峻法约束其行,何曾有过一部独立的,系统的“商律”?
他要如何写?
写得鬆了,那位坐在龙椅上的侄子,会说他阳奉阴违,抗旨不遵。
写得严了,他何璋,就等於亲手掐死了天下商贾的脖子。
他將成为江南士绅的公敌,成为天下所有商人的眼中钉。
他那刚刚被踩进泥里的“贤王”名声,將再添一笔“与天下財富为敌”的骂名,永世不得翻身。
这是个死局。
一个他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死局。
何璋的目光,从那张空白的宣纸上,缓缓移开,落在了书案一角,那柄用来裁纸的,锋利的玉柄小刀上。
刀刃在烛光下,泛著幽冷的光。
或许……
一了百了,才是唯一的出路。
他输了。
从金鑾殿上撒泼打滚的那一刻起,他就输了。
输掉了人心,输掉了威望,输掉了与那个小皇帝博弈的,最后一点资格。
他怨恨。
他怨恨那个小皇帝的狠毒,怨恨他用最诛心的方式,將自己钉在耻辱柱上。
可此刻,更深的,是一种对自己无能的,绝望。
他连当一把好刀的资格,都没有。
何璋伸出手,颤抖著,握住了那柄冰冷的玉柄小刀。
就在此时。
“砰!”
书房的门,被人用一种近乎踹碎的力道,猛地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