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一根飘落的羽毛,精准的落在了路明非无比紧张但又表现得无比平静自然的末梢神经,他不可避免的把这份混合著侥倖味道的羽毛接住,心底深深的舒出一口长气。
而这时,一个说大很大说小也不是很小的事情,经过苏晓墙这么一说,路明非才意识到一妈的!陈雯雯刚才居然伸舌头了!
他现在真的很想摸一摸自己的唇角,把那些残留在上面的触感和实际的巧克力渍完全抹掉,但是,他现在肯定是不能这么干的。
正常就得一直正常下去,反常就得从头到尾都反常,遮遮掩掩的既正常又反常,只会让眼前这个拥有著怪物一般观察力的彩狸再起疑心。
“所以你那个朋友你打算怎么劝他?”苏晓墙突然问道。
“没想好,不然我怎么会一直皱眉深思呢对不对?”路明非面对突然转变的话题,反应同样迅速,“我想著,先招待他几天,然后———“”
“所以你的那个朋友並不是你自己。”
“当然不是我自己!”
“而且你的那个朋友现在就在这座城市一一”苏晓椅指了指脚下,“你所说的有点特殊的城市,你还想劝他快点离开,因为这里其实很『危险”一一原来这里很危险,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当你得知了一个必须保守的秘密时,那么“你知道这个秘密”这件事,本身也就成为了一个秘密。
路明非可不能告诉苏晓橘这座城市里有什么危险,对此,他只能含糊其辞:“也没有,就是有点—。。不想让他继续待在这里。”
“为什么?你的朋友不是没几个吗?每一个你都会很在意,很珍惜。”苏晓墙语气平静,但她的咬字却很独特,於“在意”和“珍惜”两个词上,咬的格外沉重。
“他是网友啊,前段时间我和他说最近很烦,他说那就和他倾诉反正只是网友他肯定不能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一想貌似就是这样,所以我就和他倾诉了点。”路明非抬头望天,一脸无奈,“没过几天,他突然和我说『猜猜我在哪里?我离你只有几公里哦!—你知道我当时心里的感受是什么样的吗?”
“不亚於被一部史诗级大烂片强暴眼晴两三个小时吧?大概。”苏晓墙接了一句。
“你很有经验嘛!”路明非大声肯定,“不过那些都还是待解决的问题,现在有一个很急的事情我得问问你——”
路明非已经不准备继续和苏晓墙聊有关於老唐的任何话题了,最好是提都不能再提,
毕竟他当时和老唐倾诉的那个烦恼的构成,最主要的成分就是眼前这个女孩。
他好像还说了什么“怪胎”、“神经”、“有问题”之类的形容词—-有一说一,还是不要让苏晓墙知道比较好。
“你说。”
“我饿了。”
“然后呢?”
“身上没带钱,能不能借我点?”路明非十分诚恳的表达了自己的困境,並且很合时宜的搓了搓手,像个等待开饭的苍蝇。
苏晓墙白了他一眼,如此毁形象的举动却被苏晓墙演绎的格外一一奇特,或者说风情万种。
总之是一个被顏控看见了能流口水的模样。
“喏,给你。”苏晓墙翻出小钱包,从一叠红润里点出来一张塞进路明非手里,“明天记得还。”
“那就再见,我得去吃点东西补补脑子了。”路明非一脸灿烂笑意。
“的確该补补脑子了,至少明天我教起来会轻鬆点。”苏晓墙摆摆手,转身离去,声音平淡的像是落入石头凹痕里的雨滴,“明天见。”
“明天见。”路明非昂扬著笑意,挥舞著高举的手臂。
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即一一苏晓橘转身之后,她脸上的表情。
绝对无法用“轻鬆”和“平静”两个字来形容。
她从没觉得控制脸部的肌肉挤出一个平静的微笑,或者只是简单的面无表情是一件多难的事情,恰恰相反,她最擅长的就是在该笑的时候微笑,其他时候保持面部平静,不露出任何表情。
现在,她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僵硬的有些可怕。
所谓的真相,就藏在了路明非那十分合理十分正常的表现里。
可在她的印象中,路明非从来都不是什么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