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辞挑眉,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你都知道了?”
他非但不慌,反倒露出几分讚赏,“比我想像的更快。”
冰面上的嬉闹声忽然大了些,有个小太监摔了个跟头,惹得眾人鬨笑。
“苏大人说笑了,”婉棠將碎发別到耳后,恨意和怒火在眼底纠缠,“只是不知,这是何缘故?”
“自然是为你好。”苏言辞仰头饮了口酒,忽然改口,“不,是为皇上好。”
他转身面对婉棠,大氅上的雪粒子簌簌落下:“娘娘如今怀著皇嗣,可经不起半点闪失。”
“宫里有孕的又不止本宫一个。”
“祺贵人的胎,太医早说了会有损。”苏言辞的指尖在酒壶上轻敲,“至於另一个,就连皇上,也说不上来日子。”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您觉得能成么?”
寒风突然捲起冰面上的碎雪,迷了人眼。
苏言辞的声音混在风里:“许家萧家权势过大,皇上不过图个清净。”
他忽然凑近,带著酒气的呼吸拂过婉棠耳畔,“您最大的优势,就是无依无靠。”
话音未落,他已接过那封信,三两下撕得粉碎。
雪白的纸屑从他指间飘落,混入冰河上的积雪里,再寻不见。
婉棠的瞳孔骤然紧缩。
“苏言辞!”
这一声再压不住怒火,惊得河面上的小太监们纷纷驻足。
她胸口剧烈起伏,护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痛。
若不是眼前的是朝廷官员,真恨不得给他手上来几下,让他知道这样的行为有多过分。
寒风卷著碎雪呼啸而过,冰河上的嬉笑声早已消散,只剩凛冽的风声割著耳膜。
婉棠的怒火在胸腔里翻涌,可苏言辞却依旧噙著笑,甚至仰头饮了口酒,喉结滚动间,那副閒散模样更让她指尖发颤。
“当真是关心则乱。”
苏言辞摇头轻嘆,大氅被风吹得扬起,露出里头绣著暗纹的衣袍。
他眸光一转,笑意渐深:“本以为婉嬪娘娘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还是被影响了情绪。”
风雪骤然加剧,苏言辞的神色却在这混沌中一点点沉了下来。
他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吞没,“你以为王公公是谁的人?”
“你以为这皇宫的城门,又是谁守著?”
“北境的官道谁在看管,而那北境的军营,又是谁的地盘?”
每一个问题都像冰锥,狠狠刺进婉棠的理智。
“婉嬪娘娘,”苏言辞指尖拂去肩头积雪,“皇上欣赏许砚川的才能。”
“可帝王的仁义孝道,必定要建立在不影响君臣制度之下。”
他忽然又笑了,那笑意比风雪还冷:“我记得娘娘说过,只有利益才是永恆。”
酒壶在掌心转了转,“那你便好好想想吧!”
最后一句话落下,苏言辞已收敛了所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