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落座,穆玄澈执黑先行。
他落下一子,目光却温煦地落在邢烟的脸上。
“烟儿,下月便是中秋了。朕已下旨,届时召你父母入宫,与你团聚,可好?”
这消息,邢烟早已从赵德允口中得知。
她心中波澜不惊,面上却瞬间浮起惊喜之色,眼眸亮晶晶的,忙要起身行礼。
“臣妾叩谢皇上隆恩!”
穆玄澈伸手虚扶,止住了她的动作。
“如今你有孕在身,这些虚礼就免了。安心坐著。”
他示意她落子,话题却又轻巧地一转,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往年的中秋宴,皆由內务府操持。今早,云嬪特意来请旨,想揽下这桩差事,烟儿觉得,朕该应允她么?”
邢烟执棋的手在空中略顿,云嬪这是想要邀功的机会。
她看透但並不说破,脸上却露出几分茫然和娇嗔。
“皇上又来考臣妾?这难题,您倒丟给臣妾了。您是天子,圣心独断便是,臣妾可不敢置喙。”
“烟儿就没有半分想法?”
穆玄澈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似乎想捕捉一丝异样。
邢烟却仿佛全神贯注於棋局,纤指落下一枚白子,忽地抬眸,唇角弯起狡黠的弧度。
“皇上,您看,您输了!”
她顺势起身,动作轻快得如同要溜走的小鹿,抚著尚平坦的小腹道:“臣妾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容易睏乏,这棋既已下完,臣妾可得赶紧回春和殿补个觉了。”
说罢,也不待穆玄澈反应,便盈盈一福,转身就走。
“你呀!”
穆玄澈望著她逃也似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失笑,眼底却盛满了纵容。
云嬪越是汲汲营营所求的,他心底那点逆反似的偏宠,就越发想给眼前这个看似不求上进的邢烟。
这算是什么心思?
是补偿?还是什么?
他自己一时也辨不清。
只是这丫头,似乎对权势毫无兴趣,懵懂得让人有些无从下手。
而他却有心想要栽培她一番。
他的眼眸深了深,脑子里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他点拨不透,肯定有人能点拨透她。
“赵德允,摆驾慈寧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