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嬪还未来得及起身,指缝间,粘稠酸腐的液体已不受控制地溢出。
在皇上面前失仪是大忌,她嚇得面色惨白一片。
惊惶失措地起身,踉蹌著冲向屏风后。
可一边跑,一边抑制不住地剧烈呕吐,秽物顺著指缝、沿著华丽的衣襟一路淋漓滴落……
屏风外,穆玄澈握著玉箸的手僵在半空。
案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珍饈,此刻在他眼中仿佛都沾染了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食慾瞬间消失殆尽。
妇人怀孕辛苦,他该体谅的。
可不知为何,此刻占据他脑海的,竟是邢烟那张恬淡纯真的脸庞。
她也怀著龙裔,也经歷著同样的苦楚,可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藏起那份狼狈,从不以此博取怜惜,只怕增添他的忧烦。
她总是处处为他著想。
这鲜明的对比,如同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入心底最柔软处,勾起了汹涌的思念与怜惜。
穆玄澈再无半分犹豫,豁然起身。
“朕还有几份要紧的奏摺未批,先行一步。”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动作却决绝利落,转身便走,没有半分留恋。
屏风后,云嬪吐得撕心裂肺,涕泪横流,五臟六腑都仿佛要呕出来,却只能眼睁睁听著那离去的脚步声消失在殿外。
空气里瀰漫著腥臭,而她吐空的肠胃里却多了一腔怨恨。
“皇上,要不要去春和殿坐坐?”
赵德允提著拂尘声音极轻地问询。
穆玄澈没有吭声,赵德允已经察言观色清楚,“摆驾春和殿”。
穆玄澈踏入春和殿门时,邢烟正独自坐在临窗的小桌旁用早膳。
晨光熹微,透过雕窗欞温柔地洒在她身上。
一碗金黄的小米粥,几碟清爽小菜,她正小口小口地吃著,神情恬淡而专注,唇边甚至沾了一点晶莹的粥渍。
他大步朝她走来,携著热烈的风。
“皇上?”
邢烟惊讶地放下银匙,清澈的眸子里映著晨光,“您怎么来了?”
穆玄澈心头那块冰冷的硬石仿佛瞬间被这温暖的晨光融化。
他上前,不由分说地將她纤细的身子拥入怀中,下頜轻轻抵著她柔软的发顶,低沉的嗓音里带著不易察觉的微颤和深深的心疼。
“烟儿,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