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妾就是贪嘴,想著您这里的御膳最是可口,这才巴巴地跑来。况且……”
她眼波流转,带著几分娇嗔,“黄院判也说啦,臣妾多走动走动,於龙胎大有裨益呢。”
穆玄澈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满口香甜,心中更是熨帖。
“傻话!以后想吃什么,只管让御膳房做了送去,何须你亲自奔波?”
正温情脉脉间,赵德允弓著腰,脚步无声地走了进来,脸上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
“启稟皇上,青嵐居的宫女在殿外求见,言说云嬪娘娘今晨用了药后,呕吐不止,恳请皇上移驾去看一眼。”
穆玄澈的好心情瞬间被打断,眉头下意识地蹙起,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朕又非太医,去了有何用?传黄院判便是!”
他对云嬪这“病遁”爭宠的伎俩早已司空见惯。
兴致好时,尚觉是情趣;兴致不佳时,便觉是无谓的纠缠。
尤其昨日册封礼上的失仪风波,已让他对云嬪生出了几分不喜。
赵德允头垂得更低,声音谨慎:“回皇上,黄院判已然去过了。只是云嬪娘娘言道,心中惶恐不安,若不见圣顏,恐胎气愈发不稳……”
这话里的要挟意味,已是昭然若揭。
穆玄澈的眉头拧得更紧,脸色沉了下来。
他厌恶被人当作傻子,更厌恶被妃嬪以腹中皇嗣作为要挟的筹码。
此刻云嬪的行径,恰恰精准地踩在了他的痛点上。
他沉默著,周身气压骤低。
邢烟將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放下糕点,款款起身,走到穆玄澈身边,温言软语道:“皇上,姐姐骤然身体不適,心中害怕也是常理。妇人怀胎不易,最是敏感多思,何况姐姐昨日又受了那般惊嚇。”
她轻轻拉住穆玄澈的衣袖,眼神清澈而恳切,“不如臣妾陪皇上去看看姐姐吧?也好安一安她的心。”
穆玄澈看著邢烟毫无芥蒂、一片真诚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
昨日云嬪几乎毁了她的册封礼,她非但不计前嫌,反而如此大度体恤。
他伸手,带著无限怜爱,轻轻颳了一下她秀挺的鼻樑,嘆道:“你呀!就是心肠太软,太过善良了!”
青嵐居。
浓重的药味混合著呕吐物酸腐的气息瀰漫在殿內。
云嬪昨夜怒火攻心,辗转难眠,眼下乌青浓重如墨染。
晨起服下那碗安胎药后,翻江倒海的噁心感便再也遏制不住,吐得昏天黑地,胆汁都快呕尽。
此刻只能虚弱地瘫在床头,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娘娘!皇上……皇上御驾到了!”
翠香顶著那张依旧红肿淤紫、惨不忍睹的脸,跌跌撞撞地扑到床前报信。
云嬪强撑著,在翠香的搀扶下勉强坐直身子,就见穆玄澈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皇上——”
她立刻挤出两行清泪,声音带著破碎的哭腔,挣扎著便要下床行礼,一副摇摇欲坠、我见犹怜的模样。
然而,她所有的淒楚表演,在瞥见紧跟在穆玄澈身后、那个娉婷身影的瞬间,僵在了脸上!
“姐姐这是怎么了?”
邢烟適时地从穆玄澈身后步出,脸上写满了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关切,声音温软。
“昨日瞧著还好好的,怎地一夜之间,孕吐竟严重至此?”
她快步走近床边,仿佛全然未觉云嬪眼中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