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朱茂荣今年三十七,和王善差了二十岁。
一身粗布短衣马面裙,头上包着灰扑扑的帕子,外貌倒象是四十多的人。
只因家中男丁都去世,她既当嫂子又当娘,含辛茹苦,王善尊敬她,呼为嫂娘。
朱茂荣还没从小叔子的身体变化中缓过神来,见他眯眼打量人群,心里一个咯噔。
抓骼膊的手下意识用力,低声急道:
“四哥儿,乡亲们只是来祝贺,你别打人”
王善顿时一囧,心道人人惧怕看来也是有好有坏。
若是前身的暴脾气,旁人不说,那几个起哄要吃酒的今天一定得挂彩。
但如今觉醒了前世记忆,他自然不会这么做。
给大嫂一个安心的笑容,王善转身,抓住牌匾上的红绸布,手臂一扬。
哗!
牌匾二尺四寸,青地绿字。
右侧小字刻“特赐大同府王庄王善”,左侧小字刻“大夏正化七年五月,浑源知县林何静”。
中间“义夫”两个大字,笔画遒劲,庄重大气,牢牢吸引了围观人群的目光。
方才的古怪氛围一扫而空,村民们都不自觉地凑上前,想要沾沾喜气。
别小看这一块木牌。门上挂匾的,不是家里有人做过官,就是老人活得长。
这两样,都只有富贵人家办得到,地里刨食的农夫哪敢想?
这么一说,王家四小子还真了不得!
羡慕嫉妒的眼神好似有分量一般,王善只觉肚子和胸膛都充了气似的,双脚很轻。
没有什么羞怯,他昂首挺胸地接受这一切。
对林知县讲子路受牛的故事,既是随机应变,也是心中真实所想。
为救人出生入死,做了好事,出出风头又有什么不应当!
“有劳诸位乡邻看顾探望,王善感激。”
“只是晚辈有伤在身,嫂娘一个人张罗不开。礼节不周,请见谅则个。”
“改日等身子爽利,收了新麦,再摆下几桌薄酒招待”
王善出来露脸,并不全是为了镇场子、抖威风。
人前显圣的感觉很爽,正事也要做。
上辈子单亲家庭,逃跑的父亲欠下赌债,早早接触社会冷暖。
融合今生记忆之后,他更加明白,要立足,除了习武,还得扭转自己在王庄乡的凶名。
古代村庄,何其封闭?
前世坐个火车,便能换地方重新开始。
而此地农民,一辈子也难出县城,一生打交道的都是村里这些人。
不和别人处好了关系,就是当面把对方一口牙打碎,背后别人推你的篱笆、坏你的秧苗、断你的水渠,如何能防?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