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先入之见,只想仇敌厉害,所以这等说法。及听癞姑、英琼俱都附和妹子,不愿隐秘行踪,才想起三人同样也非昔比,各人均有极神妙的法宝;再者,三人此次幻波池结仇树敌,必所不免,跟着建立别府,在外行道,也委实怕不了许多。
谢琳知道乃姊心意,是为三人着想,再如坚持隐形,三人必疑轻视,对于良友也非所宜。故意拿话点道:“我不问姊姊愿否,决计明里飞行。就算七宝金幢不能妄用,还有癞姊姊屠龙刀和周、李二妹的双剑一珠呢,蚩尤坟中妖鬼便是榜样,我倒要看看这邪孽能有多少伎俩。”谢璎会意,口风立转,笑道:“我是想早到静琼谷,看看琼妹所说的易姊姊高弟上官红如何可爱,惟恐遇上纠缠,耽延时刻。既是大家都愿明走,我自难违众意。不过这妖孽来势神速,捷如雷电,一出小寒山,我们五人便须把遁光合在一起,随时准备,免有疏失。”癞姑笑道:“自然如此。”随同起身。
五人心意一样,俱算计这等走法,一到雪山必有警兆,非与妖人遇上不可。虽然忍大师事前不曾警诫,料来可以无事,终是一个罕有的强敌。彼此交情虽极深厚,谁也不愿失闪丢人,俱都暗中准备,存有戒心。飞行一入大雪山境,过了青莲峪上空,越发警戒。起初谁都以为,二女少露形迹,妖人便会立即追到,况是明张旗鼓,公然飞驶。途中有一段路并还是在妖窟附近,不知何时变生仓猝,怎么也不会无事。不料平平顺顺飞过大雪山境,途中一个妖人也未见到。一会行经妖窟附近,虽然相隔也有二三百里,如以毒手摩什而论,直似跬步之间,说至即至。五人心情由不得又振奋起来。哪知慧眼所到,妖宫楼观已然在望,依旧一点动静没有,五人俱觉奇怪。
谢琳笑道:“我说如何?索性不把他着重,倒没有事。要隐形掩迹,白白落个怕他,岂非冤枉?”癞姑笑道:“也许这妖孽有自知之明,看出贤姊妹法力日高,知难而退吧?”谢璎道:“断无此理。这情形奇怪,连乌头妖妇均未出现,这两妖人不是另有诈谋毒计,便有什事被人绊住,无暇及此,恰巧这时没有查看我们踪迹,因而错过,也未可知。”英琼道:“前听人说,这妖孽功夫还不算十分到家,飞遁虽极神速,千里外查看仇敌形踪动止,宛如对面,他并无此本领。因轩辕老怪宫中有一异宝,一经如法施为,多老远的敌人动静全可查知。以前窥伺二位姊姊踪迹,大约全仗此宝。休说别处,只要离开老怪妖宫同他自己妖巢,便不能见。我想妖尸连遭挫败之余,自知劫运将临,有力同党调残造尽,只此一个好帮手奥援,急难求助,势所必然。这妖孽本来对她迷恋,自然一呼即至。此时我们经过,不来侵袭暗算,多半是到了幻波他,没有那观察敌踪的法宝,所以无法知悉了。”
癞姑道:“琼妹之言,大是有理。这妖孽如与妖尸相合,一则幻波池深居地底,圣姑禁制神妙,近来又在暗助我们,与妖尸作梗,不走出洞,恐不易推算观察;二则这妖孽久已迷恋妖尸,加以妖尸事急求人,必定打点全副精神,施展邪媚之术,使之效命,双方正在情热之际。那毒手摩什虽是邪法高强,极恶穷凶,看他为人好似又骄又愚,好色如命,蠢得可怜。昔日负气而去,心本不舍,今日重叙旧欢,益发迷恋,惟命是从,死都不顾,哪有心肠再记二位姊姊仇恨?妖尸又受有圣姑法力暗制,只知迷住对方,以便到日效死,助她脱难;或者以为二位姊姊不是我们一起,在这万分紧急的当儿,自不许他出来寻仇多事,别生枝节。据此推断,这妖孽漫说不曾查见,就便看出仇人行踪,也顾不得呢。”五人一路说笑,居然一路无事,飞到依还岭前。
癞姑心细,遥望岭上山光如沐,花草明秀,幻波池一带也极安静,不见一丝妖气。
暗忖:“神雕钢羽时在上空隐形守望,见我们一行回山,理应迎来,怎地未见?虽然妖尸运数将尽,到底神通广大,更有毒手摩什等强敌为辅,途中相遇,自不妨与之一斗,现已回到山中,静琼谷密选妖窟,在未发难以前,还是谨秘些好。”想到这里,忙令众人同隐声形,避开正面,由后山往静琼谷绕去。癞姑等三人见谷中禁制依然,才略放心,一同飞落。方始现形,见只神雕独立洞外崖角之上,偏头向上观听。众弟子一个不在洞外。神雕见众现身,忙迎上来,喜啸了两声。二女见五人均在有无相神光之下,降时神雕竟似有些觉察情景,心方惊赞。洞中诸人已闻雕啸,赶迎出来,纷纷上前礼拜不迭。
轻云、英琼见赵燕儿也在其内,好生惊喜欣慰。
彼此匆匆礼叙,同入洞中落座。才知眇姑刚离开此处不久。在此之前,眇姑的一位友人曾经前来,说毒手摩什已受妖尸蛊惑,来此助纣为虐,邪法厉害,吩咐众弟子连同神雕,在癞姑等三人未回以前,不许离谷一步。眇姑和那朋友也在此坐镇。这时,燕儿方脱难出来,元气大伤,吃神雕、袁星接入谷内。眇姑对人似乎温和一些,不似以前冰冷情景。那同行道友只说姓程,未说名字来历,人较眇姑随和得多,眇姑对他似极亲切。
直到五人回山前一时辰,方始一同飞去。行时,也未告知众人。二女一问,才知眇姑同来那人,正是青莲峪所见智公禅师门下历劫多生,尚未满难的孽徒。他与眇姑到达静琼谷的时间恰恰是此人在青莲峪未次见到眇姑之后不久。方觉眇姑果是外冷内热,对于癞姑仍是关心,不特法力甚高,机警细密,行事也令人难测。不禁改了初念,渐渐生出好感。跟着英琼又向燕儿询问脱困经过,以及易静何故出而复入,自投罗网。燕儿说,后半易静入伏,自身已然出险,并不得知,只知前半同由北洞逃出情形。
原来女神婴易静自从轻敌孤行,不听众人之劝,初探幻波池受了一点挫折,回谷以后,因身是一行表率,不合贪功轻敌,首次出场便吃亏,素来好胜的天性,越想越愧忿。
经此一来,知道妖尸已将圣姑所遗禁制全部运用,以此时自己的法力,决难胜她。可是此仇非报不可,纵然不能独竟全功,至少事前给妖尸一个重创,或将道书法宝盗出一两件,稍微挽回颜面。盘算定后,也没和众人细商熟虑,径携上官红赶回南海玄龟殿去,向父母求助。易周道法何等高深,早已算出前因后果,知道爱女此行吉凶祸福参半。反正早晚有此一难,此时如若强行阻止,将来和鸠盘婆对敌,也是一样要应验。再者,爱女此时法力大进,已非昔比,固然危害较少,被困仍所不免。前者危害虽多,因妖尸数尽在即,得了圣姑暗助,形势看去险恶,终无大害,还可因此折磨,早悟出许多玄机要旨,于异日修为上颇有补益。权衡轻重,实差不多。爱女性又坚强,必不肯听劝阻。当时听了易静请求的话,不置可否,也没允借法宝。老夫妻对上官红倒极奖勉,各赐一件法宝为见面礼。易静也该有这场磨难,那么修炼多年得有师门真传的人,竟会妄动贪嗔,按捺不住怒火。一见父母不以为然,不敢多说,负气欲走。后被林明淑、林芳淑两庶母再三劝住,勉强留易静师徒住了些日。嗣因易静固执成见,并在岛上把昔年炼未完功的金刚神砂,仗着林氏姊妹协力相助,炼成一件具有极大威力之宝。屡动归思,急欲回去。
乃母杨姑婆终是心疼爱女,勉徇其请,赐了一件专御五遁之宝元象圈,同时又代向易周求说。行时,易周才取出一封柬帖,说:“我本不想管此事,因你万里远来,渴望相助,心意已决,不能不稍指示。既然事在必行,此时却正是时机。”随指示了一些机宜,命其直飞静琼谷,到后照这柬帖行事。
易静师徒领命起身,到了幻波池,便照乃父所指阵图方位,破了中洞戊土。再用乃父传授和灵符,以伪代真,急赴东洞。由上官红运用木遁立功,以木制木,减去东洞乙木灵效,以为后来的人开路。跟着,送出上官红,自往北洞下层灵泉发源的全洞命脉之地。到后,首先把赵燕儿救出险地。因此时总图未得,尚难一同脱身,池中禁制变化又多,埋伏重重,置身其中,如在刀圈火窟以内,休说妄动法物,便被妖尸警觉,发动禁制,也是难当。既要救人,防御池中原有阻力侵害,更要防妖尸警觉,事关未来破阵除妖,尤为重大。易静功力虽深,久了也自不耐。所幸北方正位上有一小洞,恰可容身,只要有法宝防护,便可不致受害;不似池中,看似平静,实则变化相生,具有无边奥妙,道心稍不坚定,随念动处,立有灾害袭来,防不胜防。就这样,仗着乃父预示,得知底细,水中阻碍仍多,寸步难行。一鉴方塘,无殊沧海,仍费了许多心力,才带了赵燕儿藏入洞内。同时用代形法,幻出一个假燕儿禁在原处,愚弄妖尸,以防察觉。
正谈说间,猛觉有人进入北洞。因自己这面此时决无人来,就来也无此容易,断定来者不是妖尸,也是妖党,忙把周、李二人催走。不料二人还未出险,先是沙红燕和一妖党顺泉脉飞行潜入洞内,周、李二人误认来人要加害燕儿,紧急回身,立将妖党杀死。
刚省悟出真假,沙红燕已急怒交加,欲为妖党报仇。双方正待相拼,妖尸也在此时赶到,与沙红燕斗在一起。周、李二人也乘机逃出水宫险地。易静乘着双方交锋恶斗之际,早把总图寻到,得时也极容易。因想妖尸机智绝伦,突然前来,也许发觉池中有警,如今总图虽得,还不知能否携走。不料沙红燕来得恰巧正是时候,两下争持,于己大是有利。
至不济,也可在双方争斗未完以前,将图记下,然后设法消灭或是毁去,免落妖尸之手。
主意打好,无奈燕儿元气受伤,法力又浅,必须随时照护。上面斗势又极激烈,妖尸随时可发动水遁去伤沙红燕。自己水遁要旨虽不深悉,也可以勉强运用,只是为燕儿所累,总图又尚未记全参悟,不能公然现身。为想多延时候,熟记总图,尚须釜底抽薪,减低水遁威力,暗助沙红燕与妖尸久斗。
那总图藏在小洞下面池底泉眼中凹槽以内,如非圣姑显灵指点,并在池中现出异兆,事前又得水遁之图,多高法力的人也休想寻到。可是那图乃是一面玉板,厚约五寸,有五尺见方。此时虽已悟出上面妙用,只要照先前玉壁水图所悟奥妙之处施为,便可按着五行化生,分先后天,连同总图,共是正反十一层,依法变化隐现,尚未全通微妙。这么大一块玉板,能否如意携走,也自难料。如其不能,便须连分带合,通体一一记熟,丝毫也差不得。这几面皆关紧要,通须统筹兼顾。易静委实功力深纯,迥异恒流,似这样耳目并用,研精极思,不消多时,竟将总图全部通晓。
妖尸心性**毒,对于别的同党,不论新知旧交,表面如何亲密情厚,不特一死便罢,决不挂念,有时为了利己,或是日久稍生厌恶,并还故意借刀杀人,驱诸死地。这次因为同党已多调残,新死二妖人,胡览不过未来面首,还无关紧要,那阴四娘与她一样**凶恶毒,不特是妖尸平生决无仅有交中第一情投意合的**魔和极有力的羽翼,并且还有两层最关紧要。一是双方各精**邪术,只是各人家数作法不同。阴四娘更精最**毒的天魔吸髓之法,专能吸取修道人的元精真阳;而妖尸别的法力都比阴四娘高,**欲邪媚也不在其下,但只能采补常人精髓,遇上法力较高的人,仅能互逞**欲,摄取真元便非易事。还有毒手摩什,近与阴四娘勾结,十分迷恋。妖尸现在急需毒手摩什相助,无奈以前得罪太多,话已说满,尽管对方酷爱自己,仍可请其相助,急难求人,到底面子稍差。
最好仍使自投上门,永维自己尊严,以免日后违言,才对心思。此人上手容易,将来却难打发。自己一向喜新厌旧,面首非多不能快意,如被霸占,也是难耐;如与反目,便是一个没奈何的强仇大敌,稍一不慎,便吃大亏。难得胡、阴二人因觉乌头婆难以庇护,又不肯传形音摄魂之法,负气离去,自投上门来相交结。胡览**已是绝伦,而阴四娘既可传授邪术,又可由她居间,把毒手摩什引来相就。异日脱困出去,略施小计,便可移花接木,令其弃此就彼。自己没有求他,也可明言相告,不令霸占,真是再好没有的事。
妖尸先前原因受了圣姑暗制,一味和沙红燕苦斗,恋战不休,忘却利害轻重。及知二妖人被杀,形神皆灭,敌势又极强盛,立时觉察情势不利;加以痛惜魔女,怒火攻心,又急又忿,不耐久与沙红燕纠缠,忙即施展玄功,遁出水宫。接着发动水遁,意欲困住沙红燕。先收拾了前洞几个强敌,并赴北洞擒住对头,残酷报仇。哪知沙红燕早已得到沙亮和卫仙客夫妻传音相告,说要冲逃出去,再见妖尸情急暴跳之状,早已防她舍此而去。一见万千水柱电转中,妖尸身形忽隐,随听厉声长啸,知已离去。如不乘隙随同遁走,身已入伏,妖尸再回便难脱身。同时易静也愿沙红燕跟踪逃出,妖尸自然不容,双方再一相拼,自己又可延一些时候。估量妖尸已然飞入水宫甬道去远,无暇虑后,立将禁制倒转,把已闭门户重新开放。妖尸动作神速已极,沙红燕尽管先有准备,一见妖尸隐形遁出,立即跟踪追赶,无如身在伏中,不似敌人可以随意运用,五遁禁制进退自如,终是慢了一步。等赶到先前周、李二人逃出之处,出口已被妖尸行法隔断。先入水宫所循灵泉水脉,也早吃妖尸看破。这一来,所有出路全被闭塞。而且癸水遁法也随妖尸一走同时发难,比前威力还要加增,上下四外亮晶晶闪着玄色奇光的大小水柱,直似倒海崩山一般,压了上来。
沙红燕一逃,易静忙又行法复原。一任癸水神雷自行排**挤压,震得全洞摇撼,自己却在池中静听观察,欲竟全功。这时,易静已把先后天五宫五遁,连同总纲十三层图形和用法符箓,依次默记胸中,已可运用。心犹不放,恐有遗漏,乘着妖尸、沙红燕一走,洞中无人,先把池底水遁封闭。仗着全局在握,妖尸一到立可警觉,或逃或敌,或是仍旧隐伏,全来得及,乐得松动一下。便把燕儿援出水面,将身隐去,二番入池,手捧玉板总图,意欲由尾到头再行复看一次。哪知圣姑仙法神妙无穷,刚刚一层层反看过来,第一面总图才现形复原,猛瞥见玉板图上图形全隐。银光亮处,板上现出圣姑适才禅装跌坐微笑法身,宝相庄严,仪态万方,神情欲活。易静和圣姑前生虽然结有宿嫌,到此境地也不禁心折,敬服无已。当时触动灵机,虔心祝告道:“此图留在池中,后患堪虞。还望圣姑慈悲,成全到底,赐与弟子,以为日后镇山之宝,并免此时被妖尸看出弟子此来破绽,搜索了去。”语还未毕,只见圣姑微笑点了点头,玉板上二次禅光一闪,踪影全无。同时手上一松,几乎坠落。易静心中一惊,忙把双手由大而小往里一紧。目光到处,那玉板总图已化作一个只三寸见方,厚仅数分的一块透明青晶,内里隐有图形字迹流动。再细一查看,才知那是一个青晶宝匣,内里放着一本玉册。由横面注视,那玉册只有十三层,看去薄如蝉翼,层次分明,只是通体浑成,暂时没法开视。这才省悟,先前总图便在晶青玉匣以内,每层详图随着符咒,自在匣中翻转呈现,故此图形隐隐流走,看去如在镜中,又似隔着一层玻璃。此行不但备悉全洞禁制微妙,并且有此奇缘遇合,自信所知尚在妖尸以上。这一喜真非小可,忙向圣姑拜谢,飞身上岸。
易静此时虽然自恃太甚,到底吃过两次亏来,又曾目睹妖尸神通变化,邪法高强,不是寻常。总图虽得,终是初习,恐带着燕儿动手时有了累赘,不能行动自如;更恐妖党人多,难于兼顾,受什邪法暗算。决计先送燕儿脱出险地,回来再戮妖尸妖党。其实,这次开府以后,允许下山的弟子便无一个差的。燕儿此时虽因误入罗网受禁,元气伤耗,看去疲敝,但照他近年坐关,秉着本门真传,修为勤奋,法力精进,已远非昔比。当时固未复原,人却机警小心,上当只是一次,又持有两件合用之宝,如若留在身旁,正是一个好帮手。
易静被陷时,只要稍微有点警觉,或是有人在侧提醒,或代抵挡一下,便可窥破诡谋。以易静的法力,只要当时不上套,便可无害,甚至可能独成大功,在毒手摩什未到以前,便将群邪诛戮,取出天书玉宝,召来周、李、癞姑诸人,即日建立仙府。无如定数所限,始终轻敌,自信甚深,看事太易。燕儿人又谦和,虽然年轻好奇,未始不想随同见识,附骥成功,可是深知易静和邓八姑差不多,乃女同门中领班弟子之一,学道年久,先进功深,不是自己未学后进所能望其项背;又在周、李二人未逃出以前,便听出易静觉他累赘之意。况且命是易静所救,曾为自己在池中费了许多心力,受了许多阻难,方得出险,怎好违她,执意偕往?并且易静探索总图,愚弄妖尸,好些神奇之处,均经目睹,委实无须相助。有己随行,兴许遇上强敌,还要分她心神。因而对易静唯命是从。
易静随令燕儿告知谷中诸人,三二个时辰,如听雷声,速来接应,同杀妖党。随照图中施为,护送燕儿出去。
说也真巧,妖尸适因连遭挫败,所来两起强敌,一个不曾困住,看出情势日非。加以魔女伏诛,去一臂膀,不得不由自己去请回毒手摩什。心慌意乱,神智已昏,以为北洞敌人只一沙红燕,业已逃走。失望之下,欲念冰消,竟没想到查看池中囚人,经过先前那等恶斗,水遁已全发动,如今是死是活。连北洞禁制也未复原,便往西、南两洞去寻一班残余妖党,查问完了当地情势,同往中洞会集计议。所以易静容容易易,毫未受到一点阻碍,便把燕儿送了出去。
二女俱爱上官红美秀灵慧,甚是嘉勉。为了易静被困,虽然良友重逢,少此一人,有点美中不足,总算池中妖尸自顾不暇,未上门来纠缠;连毒手摩什,也被妖尸用媚术缠住,不曾出洞一步。因此双方均无动静。
众人俱盼时至,除妖救友。好容易挨到癸未日的前半夜,时正壬午,子夜刚过。依了谢璎,天明后再同起身。英琼、谢琳俱都不愿晚去,力主此时已癸未正日,易姊姊应该难满,理宜早往,早救出人多好,何苦令其又多受半日苦难。还有妖尸数尽今日,去晚了,就许错过时机,被她逃走。谢璎和癞姑、轻云一想此言不为无理,便同起身。行时燕儿为报救命之恩,也要随行。英琼笑道:“你不知昔年圣姑禁约吗?在我们未承受仙府以前,凡是男子入洞,必吃大苦。仅我爹爹一人除外,仍被卫仙客夫妻打了一千斤铊。你是男子,如何入内?要不,你上次还许不致失陷呢。易姊姊请你先回,想也为此。
我们这些门弟子,是男的全都不去,只带红儿一人。你且权代留守,等仙府迁入以后,我们作了主人,再请你去,便可随意往还,都无妨了。”燕儿素听英琼的话,只得罢了。
临行前,轻云忽向英琼道:“大伯父不要来吗?现已到了妖尸伏诛之日,怎未见到?妖尸有毒手摩什相助,如虎生翼,莫如仍依谢大姊姊,稍候一会大伯父,比较稳妥吧?”
英琼接口答道:“你也真多虑。照着掌教师尊密令和爹爹所说口气,时机已至,事情断无不顺之理。再照这次忍大师所示之言,明说妖尸应在今日数尽,便我们一回山赶了去,也能成功。只不过易姊姊灾难未满,彼时往援,虽早脱困,异日和鸠盘婆对敌,却有害处罢了。爹爹想必要在紧要关头赶来。我们又要除妖应敌,又要分头救人,好些耽延,早去为是。定数必成,还怕什么?再说,徒自耽延时候,我们快走吧。”说完,众人更无异言。好在如何下手,连日业已计议停当,无须再有商量,说走便走。
妖尸近来功候日深,虽早复体,但极爱她的肉体。知道大劫将临,日内必有强仇大敌来寻她的晦气。加以那日追赶敌人到前洞出口处,吃周、李二人冷不防打了一太乙神雷。幸是事前发觉北洞水宫重地有敌深入,估量来者不是易与,特意放下肉身,改用玄功变化,元神往敌,虽为神雷所伤,尚易复原。如是肉身,便许有什伤残,纵能痊愈,正教中太乙神雷威力甚大,就许不是原质,为此更加警戒。又恐毒手摩什纠缠不休,万一为其所迫,玷污圣姑仙府,益发不了。因此决计暂时不再以肉身出动,专以元神应付,既免伤残艳体,并免毒手摩什纠缠。那肉身本在西洞寝室玉榻上停放,已历多年。因为妖尸复体不久,便发现对榻玉牒上面所现圣姑遗偈,每一想起,又是心寒,又是厌恶,近日已把寝宫移向北洞下一层。因是天生****邪媚之性,一面防人法力比她高,强迫**污仙府;一面闲中无事时又喜用那肉身卖弄风情**态,撩拨妖党。等引逗得对方发了急,再以软语柔声,说自己功亏一篑,只待取到藏珍,离开此洞以后,无不任便,此日却万动不得。说时,元神也自离开,榻前禁制重重,人不能近。闹得一干妖党全是中心痒痒,抓挠不得,妖尸却以此为乐。众妖党自然愿她早日破去圣姑寝宫禁制,搜取藏珍,毁了洞府,一同离去。哪知妖尸虽然复体脱困,心神暗中仍被圣姑法力禁制,一到进退关头,便不能自主。总觉时机未至,寝宫中禁制也实厉害,有关存亡成败,由不得迟疑起来,老是迁延,委决不下。新近毒手摩什应召而来,与妖尸合力,将所炼几件破寝宫的法物分别炼好,方始议定癸未日下手,破了寝宫,搜出藏珍。东洞宝鼎能开更好,不能便看事行事:或同携走,或连圣姑遗蜕带幻波池仙府一齐合力毁灭,更觅新巢,以供长此**乐。
众人计策想得甚是周密稳妥,只是妖尸连遭挫败,洞门禁闭必严,其势又不能上来便以强力明攻进去。虽然听忍大师口气,入洞好似不难,但如去时稍早,机缘未至,便不能照着预拟,由中、西二洞分头入内。好在中洞禁制已为易静师徒所破,上官红所习木遁在妖尸以上,又经易周指点,恰是中洞戊土克星。如由中洞进去,再行分开,这样走法,上来戊土虽被制住,但须强闯庚金,比起上来冷不防由西洞偷偷穿过,一转即是北洞,自要难而多延时刻。但若此外无门可入,别洞又不是上官红之力能开,别人一出手便要惊动敌人,多受点艰难,也说不得了。
癞姑正和众人密语不几句,幻波池已是飞近,晃眼就要穿波直下。众人猛瞥见池面上灵木交错,飞泉激射中似有乌金色云光闪动,忙按遁光暂缓前进。定睛一看,就在众人目光到处,又发现两道青白光华,由池底冲波而上,已然快出水面,高起仅得尺许,便吃那乌金云光由下方急追上来,势比青光迅速得多,一闪之后超向前去,似光网一般,将两道青白光一齐罩住,立时便被兜压下去。疾如电掣,又出不意,连众人的慧目法眼也只三四人看得较真。跟着,便听毒手摩什的怪声哈哈狂笑,自洞底深处传来。同时,又有两声怒吼,声甚惨厉。底下声息便自寂然,只听泉声汨汨,飞瀑长鸣,仍和以往一样。
癞姑见状猛地心动,忙打手势,令众追踪而下。众人也已省悟。尤其周、李二人党那青白光眼熟,必是日前卫、沙等逃人二次重来,不料遇见毒手摩什,斗败欲逃,又吃邪法擒回,不死必伤。照此情势,下面洞门必被来人攻破,现已开放,妖尸便要重新禁闭也必无及,更想不到有人来,正可乘虚而入。当时全都会意,一同往下飞降。落地一看,果然洞门竟有两处大开,恰是众人想进的中、西两洞,真个再巧没有。知道时机瞬息,稍纵即逝,忙照预定,各奔前途,分两路急飞入内。刚一进门,外层洞门首先徐徐自行关闭,跟着内洞门也闭。众人两路都是加紧前驶,惟恐迟则生变,入门直往里飞,毫未停歇。等内外两层门户一齐闭上,人已深入险地。
有你在此,料他大罗神仙走进也是送死。我想此时回转卧室,调练元神真气,约有两个时辰耽延。却不许你跟着进来,又发猴急扰我。承你的情,明日起再长久补报,凭你把我怎样吧。”说时,媚眼中现出无限**意。说完,故意笑吟吟往北洞寝宫走去。
此时毒手摩什迷恋已深,见状直恨不能抱着咬上两口,也不知她所说的是托词,还是畏惧圣姑威灵不敢妄为,无奈先有禁约,已然应诺,不便反悔。一想,此非情人胆小,照连日所见圣姑法力和她以前身受,确实难怪,只是心痒难搔。又见妖尸正然扭着娇躯行到转角,又回身斜睨,媚笑道:“你还不到中洞坐镇,去熬上这一日夜,只管看我作什?”毒手摩什闻言,再也忍耐不住欲火,怪吼一声,一纵妖光,便要追扑上去。不料妖尸想他今日为己出死力,故意施展邪媚之术,有心撩拨,好使卖命,此着早已防到。
含着媚笑只一闪,元神便即飞遁,紧跟着洞门便自闭上。毒手摩什却被她逗得啼笑皆非,急恼不得,欲火难消,发了野性,暴跳如雷,叫嚣起来。
妖尸这等捉弄,意犹未足,又在内传声媚笑道:“你在自法力高强,修道多年,这块肥肉迟早是你的,共只还有一夜工夫也熬不过。真个要害我时,我豁出毁了多年功力,也自由你。上次如非怕你行强,不顾别人死活,也不会气走你了。今番急难相求,也曾想了又想,以为你既爱我,总可哀怜。哪知仍是这等强暴,分明仗恃法力,乘我危难,在你掌握之中,有意欺逼人呢。”说到末两句,便自哽咽,渐渐啜泣起来。毒手摩什听了,爱极生怜,转悔鲁莽,急急分辩道:“我实爱你,生死皆所不计。我也知你怕那贼尼,必定如约,决不相犯,只是我不愿一时不见面。依我脾气,如换别人,我早破法入内了。惟恐你不愿,权且隐忍。此时别无所望,请容我到你卧室中相聚,不同你是否调养元神,我先略微亲热真身,或是守在一旁,你总可答应了吧?”半晌,妖尸方始收悲微笑道:“好在凭你良心,真要逼我,你也未始不能破法进来。如若真心怜爱,你且在外放安静些,不要生气。到了时候,我自放你进来,只不许催,也不可违背日前来时之约,我便可容你亲爱一会,如何?”毒手摩什闻言大喜,连声应诺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