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舟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如今已不能再过多接近她,我已帮你寻了符法。”
裴暄之想到被抑止符强行压制下去的情潮,知道他猜到了他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引得烛火明灭的缘故。
他只垂足坐在玉台边沿,冷笑道:“我有家有室需要什么毫无必要的符法?父亲管得未免也太全面了,是您不曾告知她我出关的事,还是您说了什么,致使她自己不愿来呢?”
裴寒舟耐下心来说道:“暄郎,你渐渐好转了一些,原先你曾答应过我,等到有所好转,就不再耽误你颜师姐,你如今成年了的,就不该再与她待在一起……”
裴暄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片刻后,又清清淡淡地说道:“真可惜,我忘记了,如今事已酿成,您让我不再见她,岂不是逼我做个负心之辈?”
当初也只是父亲一味地嘱托,他根本都不曾点过一次头,算不得背信弃义。
裴寒舟蹙眉道:“你前事皆忘,竟然敢……”
裴暄之毫无羞耻之态,反而轻描淡写道:“我失忆之后,她一直照顾我,你们所有人都说她是我的夫人,我也喜欢她,我自然以为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将事实胡乱颠倒,裴寒舟自然不会为此求证于任何人。
事已至此,裴寒舟太阳穴一阵一阵胀痛,已根本不好再多问了。
谁知没一会儿,结界外便有人试图闯进来。
裴寒舟掐诀收起结界,颜浣月跌了几步,披着一身风雪闯进来,面带寒粉,吐着白气,看着一脸惊讶的裴暄之,不禁眉眼弯弯,惊喜道:
“裴师弟,我见石门大开,还以为你回去了呢,幸亏我想进来看看,没想到今日下山,竟这么凑巧赶上接你出关。”
而后才顾得上向裴寒舟行礼,道:“见过掌门真人。”
裴寒舟两眼一闭,更是头疼不已,“你修炼甚忙,接他做什么?他自己没长脚吗?”
颜浣月看向裴暄之,对方垂着脚坐在玉台边沿,耷拉着脑袋没再看她,看不出是什么神情。
她说道:“我与裴师弟乃是同心同契的夫妻,接他一次,也算不得什么。”
裴寒舟睁开眼,问道:“暄郎纵是再休养也不能康健如常人一般,你真心当他是同心同契的夫君?”
颜浣月还未说话,裴暄之扶着玉台边沿跳下来,眉目清冷疏淡,拢着斗篷恭立敬辞道:“多谢父亲帮我闭关休养,大雪风冷,儿子送您回去。”
颜浣月一路披风带雪而来,整个人被吹得粉乎乎的,如同揉了桃花汁儿的糯粉人儿,她隐约觉察出这二人之间的不对劲,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裴暄之寻找答案。
裴暄之走到她身边挡住风,并未有什么出格的表情或行为,反而是静静地看向裴寒舟,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裴寒舟摆了摆手,道:“你们自己回去吧,往后要担得起责,莫做亏心之事,否则,我绝不饶你。”
裴暄之神色如常,态度谦恭道:“您多虑了。”
颜浣月却觉得此时的氛围比方才更冷冽了几分。
第126章试探
裴暄之在暗室之中捂了许久,出了石门被漫天飞雪一衬,他的肌肤白得近乎晃眼。
青色血管自透白的脖颈处显得格外分明,颜浣月帮他紧了紧斗篷的系带和过于宽大的风帽,将露出薄颈遮得严严实实。
她祭出长剑,拔下剑鞘横在风雪中将他抬起。
裴暄之坐在剑鞘上,拢着斗篷,垂着眼帘看着自己的衣摆随着风雪打着波澜,虽默不作声,可还是偷偷看了她一眼。
颜浣月笑着安慰道:“没事儿的,摔不下去的,我以前也曾这样带你到处走过。”
裴暄之唇角微微向上弯了一瞬,也没有催请她即刻出发,反而是静静地坐在剑鞘上等着她的意愿。
颜浣月回身,隔着大雪朝石门内神色不明的裴寒舟掐诀行礼,道:“掌门真人,那我带裴师弟回去了。”
裴寒舟低低叹息了一声,说道:“去吧,你若喜欢他倒好陪着你,若他做了什么辜负你的事,不必留半分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