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独自回小院的路上,颜浣月问他:“好些了吗?”
他呼着轻薄的白气,说道:“我好多了。”
说着就要拉她的手。
颜浣月避了一下,说道:“路上有人。”
他看着她挑眉笑了笑,呼出一口白气来,冰瓷一般纤薄剔透的肌肤下晕开浅浅的寒粉色。
等到了小院子进了房间,他阖上门,倚在门框上笑眼看着她,“这里就只有你我,再没有旁人,姐姐帮我脱解外衣好不好?”
颜浣月走到他身前,看着他的脸,抬手帮他解开斗篷的系带。
他轻轻攥住她的手,一双清冷的眼眸蕴着如水温柔,“姐姐,你对我这么好,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颜浣月怔怔地看着他,问道:“什么?”
他沉吟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我闭关太久了,有一位故人,我未曾去探望,明日,我想去看看。”
颜浣月问道:“什么故人?”
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微微泛粉的眼睑周围映下一片阴影。
他犹犹豫豫却满含温柔地说道:“是位姑娘,我们一起经历过许多事……以前我去看她,不曾告知你,但如今我们成婚已久,我知道姐姐为人,想必也不会介意她吧?”
颜浣月笑道:“我自然不会介意,反正你自己也知道,凭你这身体也没本事跟人家做什么,我丢不了什么人。”
他蓦地抬眸看向她,满眼的不可置信。
想了想又记起魅妖很少会与谁结契,一旦结心契之后,除了对方,但凡在未解心契期间与旁人有什么苟且,必定身死。
他又垂下眼眸,带着几分惆怅,说道:“可是……我与她在成婚前……我想将她接到天衍宗来,当然,你永远都是我的夫人。”
颜浣月含笑看着他的脸,道:“好呀,咱们现在就去接她。”
少年也笑了,笑得灿烂非凡,“是吗?姐姐一点都不生气吗?”
颜浣月颔首道:“嗯,一点儿都不生气,有人陪你,你会开心,等你生病了,有人与我分担,也免得我一直守着你端汤送水的。”
“我也不能对不起她,姐姐,我们解了心契,但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对外面还做夫妻,好不好?”
颜浣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你这样想吗?那就按你说的来,倒也正好,你若要与她成婚也好呢,毕竟,你我心里都清楚,我们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我自然不会拘着你,你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少年闻言大笑,或许是过于欢喜,忍不住揽着她的肩低头就要啄她的唇。
颜浣月侧了一下脸躲开,余光看到南窗外飘进了一团轻盈的飞絮,在空中起起伏伏,欲散又盈。
她收回目光,笑意盈盈地走到桌边,道:“那你先歇息吧。”
少年几步扑到她身前,抬手将身上斗篷扔到椅背上挂着,一道阴影将她笼罩住。
他伸手想要搂她的腰,轻声说道:“我身上冷,姐姐帮我彻底暖暖,好不好……”
颜浣月含笑看着他的面容,站着没动,袖中短刀刀尖露出衣袖边沿。
等他倾轧过来时,颜浣月一手掐诀,一手握短刀正要动手先卸了脸上的幻象。
她曾经在幻境中杀过一个披着容貌的幻象,如今……从接到他到现在,她已经试了几次,去还是很难对他这幅容貌下手。
可她还未动手,瞬息之间,有一阵微风拂过,炙热的鲜血喷洒在她脸上,烫得吓人。
少年的玉白的薄颈被割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肌肤下的青筋剧烈抽动着,喷薄出更多的血。
他怔怔地看着她,似乎不知发生了什么,表情中还带着无辜与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