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还没散。
齐云深贴着石壁往前挪,脚底踩到一块松动的碎石。他没抬脚,反而借力往下一压,石头滚下坡发出响动。对面守卫立刻转头张望,刀柄撞在铁索上铛地一响。
李慕白趁机蹲下身,从靴筒抽出小刀,咔嗒一声卸下刀鞘暗格。他把滑轮组卡进藤蔓缠绕的岩缝,又捡起几块拳头大的石头绑在绳子一端。
“等会我拉三下,你就往左边喊救命。”他低声说。
“为什么是左边?”
“右边是悬崖。”
“那你拉两下不行?更省力。”
“两下是撤退信号。”
齐云深点头,把衣领往上拉了拉。三人守在铁索后,腰间佩刀制式统一,但肩带都歪斜不齐。为首那人手里举着火签,见他们靠近也不说话,只把签子横过来挡住路。
“封山令今日才生效。”齐云深开口,“昨夜还有樵夫出山,怎么今早就突然不让进了?”
守卫不答话,眼睛盯着他袖口。
“你们真是工部派来的?”齐云深往前半步,“可有总督衙门的调令文书?若无凭据,私设关卡按律当斩。”
那人终于动了动嘴唇:“奉命行事,闲人退后。”
“那我问你,”齐云深声音没变,“阴溪谷封禁原因是什么?若是疫病,该贴黄榜;若是盗匪,该由巡检司出告示。你们既无榜文也无印信,拿个火签就想拦人?”
守卫握紧火签,指节发白。他旁边一人悄悄伸手摸向刀柄。
就在这时,山顶传来轰隆一声。
一块巨石砸进溪水,激起大片浪花。三人齐刷刷回头,只见李慕白正从坡上爬起来,拍着裤腿上的泥。
“哎哟摔了一跤!”他大声嚷嚷,“差点掉下去!”
守卫骂了句脏话,两人跑去查看情况。剩下那个还想守住铁索,却被齐云深死死盯住。
“你这身衣服不对。”齐云深突然说,“工部巡防服该用靛青粗麻,你们穿的是府兵常服。再说了——”他指了指对方腰带,“紫蟒纹绣在暗处,这是裴府私兵的标记吧?”
那人脸色变了。
李慕白在远处吹了声口哨。绳子猛地一紧,铁索机关被牵引错位,“咔”地偏开半尺。缝隙刚好够一个人侧身通过。
李慕白第一个钻过去,转身就把匕首插进锁眼卡住机关。齐云深紧跟着冲进去,反手推了把铁索。
“快走!”他说。
两人沿着古渠狂奔,身后传来怒吼和脚步声。跑出百来步后,齐云深突然停下。
“他们不会追太远。”他说,“这些人怕的不是我们进来,是东西被拿走。材料还在里面。”
李慕白喘着气点头:“那就说明咱们来得及。”
石门就在眼前。藤蔓遮住大半,上面刻的“阴溪”二字己被青苔盖住一半。齐云深用手抹开湿泥,露出底下平整的凿痕。
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