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后的第二周。
好天气并没有持续太久,乌云又一次统治了城市上空。
长崎素世像往常一样取下挂在公寓门口衣架上的风衣,准备出发去自己最常去的酒吧小酌一杯。
枪……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从枕头底下翻出了那把配有消音器的贝雷塔手枪。
虽然来到这里四个月全都安然无恙,但素世实在是没有勇气去赌下一秒会发生的事情。
枪被随意地塞进风衣内左侧的暗兜,长崎素世推开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头顶的天空乌云密布,她回头看了眼胡乱丢在地板上的雨伞,又抬头看了看天。
“今天速战速决吧。”她自言自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寓。
酒吧依旧是那副不透光的样子。长崎素世走到最里面的卡座,是自己最常坐的位置。
“老样子,一杯教父,少肉桂。再来一瓶格兰哥尼。有需要我会再叫你。”
侍者点头退下。
素世从兜中掏出香烟,点燃。烟雾缭绕中,她静静审视着酒吧里的每一个人,这也是她喜欢这个位置的原因——绝佳的视野与毫不费力的隐藏。
“您的酒。”侍者的声音把素世的目光拉回到自己的眼前。她轻轻呼出一口浓烟,抬头——给自己上酒的侍者似乎并不是刚刚给自己点单那位。
奇怪……但素世没有再多想,只是端起那杯教父,轻嘬一口。
减量的肉桂保证了酒入口的辛辣感,但算不上刺激,因为杯中一大颗的冰球彻底驯服了烈酒的脾气,让其服服帖帖地贴着食管滑进胃里,随后威士忌混着肉挂的甜辣气息涌上舌根,赶走下雨天时身上的潮湿气。
窗外响起模糊的雷声,细小的雨点拍打在酒吧的圆形窗上。
素世举杯一饮而尽,随后打开了那瓶格兰哥尼。
高度威士忌,既能麻醉神经,其本身自带的果香又让人不至于被它一击即溃。
素世又点上一支香烟,深吸一口后,吐出长长的烟雾。
今天似乎没见到那个……谁来着……?
长崎素世突然有点想不起来,自己的酒量有这么差吗?
不管了。她抓起酒瓶,将酒倒进刚刚饮尽的杯中,金色的酒液冲刷着冰球,在酒吧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黯淡的光。
雨越下越大,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反而在夜幕彻底降临时愈发猖獗,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
素世饮尽杯中的最后一口酒,用胳膊在桌面上清出一小块区域,将兜中所有现金重重拍在上面。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只觉得头脑昏沉,身体里的力气仿佛都被酒精抽走,连推开酒吧那扇沉重木门的动作都显得格外艰难。
冰冷的雨丝混着寒风瞬间扑在脸上,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瞬,但随即便被更深的晕眩感淹没。
她踉跄了一下,几乎要栽进路边浑浊的积水里。
一双手及时扶住了她。温暖,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力道。
“素世小姐?您还好吗?”是千早爱音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雨太大了,我送您回去吧?”
素世想甩开她,想说“滚开”,又想问“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但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只发出模糊的音节。
身体的疲惫和酒精的麻痹让她失去了往常的锐利,或许……也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此刻有个能搀扶自己的人,似乎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