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康捕捉到了这丝裂痕,毫不留情地將刀子捅得更深。
“他在里面做了什么,你这个当爹的,难道不知道吗?!”
李达康几乎是贴著陈岩石的耳朵在嘶吼,面目狰狞,“给领导用私刑!偽造证据!这是什么罪过!”
“你!”
陈岩石的眼睛瞬间红了,他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关於儿子的事情,是他心头最痛、最不敢触碰的伤疤。
“你什么你!”
李达康的语气充满了鄙夷和嘲弄,“你是老检察长了!你比我懂法!你告诉我,这两条罪,哪一条不够他把牢底坐穿?!”
“沙瑞金书记是来反腐的,不是来包庇罪犯的!你现在带头闹事,把事情搞大,你以为沙书记会念你的好?他只会觉得你是在拿大风厂当人质,要挟组织,为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脱罪!”
“你闭嘴!”
陈岩石终於爆发了,他嘶吼著,声音都变了调,带著哭腔和绝望。
“我没有!我不是!”
“你是不是,重要吗?”
李达康冷笑著,直起身子,恢復了那副市委书记的威严派头,但眼神里的冰冷却足以將人冻僵,“重要的是,別人会怎么看,沙书记会怎么想!你陈岩石一辈子的清名,到老了,还要为你儿子背上一个『要挟组织的罪名吗?”
李达康的话,一锤一锤,砸在陈岩石的胸口。
老人挺直的腰杆,在这一刻,似乎有些弯了。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净,只剩下如纸苍白。
他看著台下那些群情激奋的工人,他们的吶喊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变得模糊而不真切。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李达康那句恶毒的诅咒——“为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脱罪”。
是啊,陈海……
我的儿子……
他这一辈子,刚正不阿,两袖清风,自认无愧於天地,无愧於党和人民。
可唯独对这个儿子,他充满了亏欠。
如今,儿子身陷囹圄,自己非但救不了他,反而可能因为今天的举动,给他扣上一顶更重的帽子。
李达康,你好毒的心!
陈岩石的嘴唇哆嗦著,他想再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只紧紧攥在手里的铁皮喇叭,此刻变得无比沉重,有千斤之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周围的工人们察觉到了台上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