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书记。”
陈岩石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怎么样了?”
赵立春的声音里带著期待。
“火,已经点起来了。”
陈岩石望著厂区里激动的人群,一字一顿地说,“明天早上八点,京州光明大道。您想看的戏,准时开场。”
夜色如墨,將整个汉东省委大院笼罩在一片肃穆的静謐之中。
沙瑞金办公室的灯光,是这片沉寂中唯一的光源,如同孤岛上的灯塔。
他刚刚合上关於何黎明案的最后一份卷宗,將京海那群盘根错节的黑恶势力送上审判席,耗费了巨大的心力。
案子的了结並未带来预想中的轻鬆,反而让他感到一种更深层次的疲惫。
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椅背上,闭上眼睛。
这片刻的安寧,是他从抵达汉东以来,难得的奢侈。
就在这时,桌上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发出了刺耳的急促铃声,像一把尖刀划破了深夜的寂静。
沙瑞金的眼皮猛地一跳,几乎是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这个时间,这部电话响起,绝无小事。
他拿起听筒,声音沉稳,听不出丝毫疲態:“我是沙瑞金。”
“沙书记,我是358军程国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刚硬有力的声音,语气中透著军人特有的紧急和严肃。
沙瑞金的心头一紧。
358军,是驻扎在汉东的王牌部队,程国栋是军长,向来只在涉及军队或重大安全问题时才会直接联繫他。
“国栋同志,请讲。”
“我们刚刚截获情报,”
程国栋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京州大风厂,陈岩石正在煽动下岗职工,计划於明天早上八点,全面堵塞京州主干道——光明大道。”
嗡——沙瑞金的脑子里有根弦被狠狠拨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刺耳的颤音。
他握著听筒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陈岩石?
那个在他面前言辞恳切、一身正气的老革命?
那个他发自內心尊敬,甚至愿意为之破例的老前辈?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刚刚因为结案而略微舒展的眉头重新拧成了一个疙瘩。
一种被愚弄和背叛的感觉,像冷水一样从头顶浇下。
他一直对陈岩石毕恭毕敬,甚至把他视为汉东官场浊流中的清泉,一个可以团结的正面典型。
也正是出於对这位老同志的尊重,以及对其子陈海遭遇的同情,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对陈海的案子进行深究。
只要他这位省委书记不追问,检察院那边自然会找个台阶,把人放出来。
这既是给陈岩石一个交代,也是他释放善意,稳定汉东老干部人心的一步棋。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准备息事寧人的时候,陈岩石却在背后给了他这样一记重击!
煽动工人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