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谷内只剩下了岳斩和陈凡两人对峙。
岳斩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同伴,再看看毫发无伤、只是在不停喘气的陈凡,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
但他强行压住了。
因为他发现了一件更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事情。
从头到尾,陈凡没有主动攻击过一次。
他只是在逃,在躲,在用最狼狈的姿态……导演了这场闹剧。
“你……你根本就不是在害怕!”岳斩死死盯着陈凡,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在用你的‘害怕’当刀,一刀一刀割在我们的神志上!”
“没有啊师兄!”陈凡一边剧烈喘息,一边摆着手,脸上满是惊恐,“我真的快吓死了……我……我真的……只想活着。”
他说着,竟颤颤巍巍地朝着岳斩的方向走了几步,伸出手,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岳斩衣角的刹那。
岳斩的瞳孔猛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看见了!
在那一瞬间,他清晰地看见陈凡的指尖,迸发出一缕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金色微光!
那光芒一闪而逝,却仿佛蕴含着某种至高无上的意志,让他整个人的识海都为之狠狠一颤!
那是因果之力无意间泄露出的一丝涟漪!
岳斩浑身僵住,第一次,他的眼中露出了动摇和迷茫。
他看着陈凡那张写满了“恐惧”与“求生欲”的脸,一个荒诞至极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浮现在脑海中。
“你说你想死……”他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可为什么……我们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黎明时分,第一缕晨曦刺破黑暗,照入了回音谷。
战斗早已结束。
岳斩和他的两名同伴皆负伤在身,灵力紊乱,而陈凡,除了衣服脏了点,喘得厉害了点,竟是毫发无伤。
按照“影战”的规矩,他赢了,保住了自己作为昆仑新生的所有资源和权利。
谷口,老石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那里。
他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一块被昨夜的战斗震落的石块。
石块上,一丛青苔正以一种完全违背自然规律的方式生长着——根须朝天,叶茎向下。
“三十年了……”老石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那丛倒生的苔藓,浑浊的”
陈凡拖着疲惫到极点的身躯,一步步走出回音谷。
他回头望了一眼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静谧的山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半开玩笑地咕哝了一句:
“我说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应该……没人会信了吧?”
话音未落。
回音谷深处,那缭绕了一整夜、本应随日出而消散的浓重雾气,竟猛然间开始逆流倒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谷中心汇聚!
刹那间,万千雾气凝聚成了一道高达十数丈的、模糊不清的巍峨人影。
那人影仅仅是存在了一瞬,便无声地崩解,重新化为虚无的薄雾,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可那惊鸿一瞥间透出的、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苍茫气息,却让整座昆仑后山,都为之死寂了一秒。
清晨的鸟鸣,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