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看似已经精神崩溃的陈凡,其内心深处却有一道清明如镜的意识在疯狂运转。
“‘污名印’的根基,是利用虚假的记忆烙印,引动外界所有人的‘认定’,再通过这股庞大的集体意识压垮我的心防……反过来说,只要外界的‘认定’出现逻辑悖论,这股力量就会不攻自破!”
“如何制造悖论?很简单……如果我先一步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彻底坐实一个‘我是坏人’的标签,让它成为一个既定事实,那么,当这个‘事实’被人以审判的口吻说出时,就会因重复而显得荒谬,甚至让审判者本身显得可笑!”
“我罪该万死!”这句话,在他跪下的瞬间,就不再是忏悔,而是一个引爆一切的支点!
陈凡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
他将刚才那句撕心裂肺的“我罪该万死”在意识深处强行进行反向锚定,赋予其全新的定义:“我,陈凡,是一个卑微到对这个世界毫无任何威胁的蝼蚁。”
紧接着,他叠加了第二层更为霸道的信念:“任何试图给我这种蝼蚁强加滔天大罪的人,其行为本身就是一场滑稽的闹剧,必将自取其辱!”
异变,突起!
高台上的莫长老正享受着掌控全场的,他清了清嗓子,正欲义正辞严地宣布对陈凡的裁决。
可话到嘴边,他忽觉喉头涌上一股无法抗拒的腥甜,一股诡异的力量瞬间篡夺了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他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到最大,用尽全身力气,当着全校数千师生的面,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呐喊:
“我才是妖魔细作!我妄图篡改觉醒阵法,断送江城未来!我该被千刀万剐,逐出宗门!”
话音落下,整个广场死寂无声,连风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莫长老猛地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双眼因恐惧和难以置信而暴突,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他根本没想这么说!
这番话就像是从另一个灵魂深处冒出来,借他的口说了出来!
“啪!”
一声脆响,他胸前那枚作为法器核心的骨符应声碎裂,化作一捧毫无灵性的灰烬,从他指间飘散。
更让他亡魂皆冒的是,他腰间代表着无上权力的“执法长老”令牌,竟自动脱落,上面的四个鎏金大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光泽,转而浮现出两个灰暗的字迹——“嫌疑”。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逆转搞蒙了,呆若木鸡地看着台上状若疯魔的莫长老,又看看地上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少年。
陈凡依旧跪在地上,抬起一张挂满泪痕的脸,用一种快要吓晕过去的哭腔,怯生生地望着台上的莫长老:“大……大佬……我……我真的只是个无辜的群众……您……您别用这种方式逼我狡辩啊……我胆子小……”
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此刻落在众人眼里,简直是无辜到了极点。
没有人注意到,在他宽大的校服袖口中,一本封面破旧、毫不起眼的册子正微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书页无风自动,翻开的第一页上,用古老的朱砂墨迹写着一行小字:“言卑者,命贵;辞弱者,势强。”正是《言灵残卷》。
与此同时,在武校广场地下数百米深的一条秘密通道内,一个身穿灰布麻衣,面容普通的少年“阿木”,平静地关闭了面前一个记录着广场上一切画面的光幕。
他轻声低语,像是在对谁汇报:“第八次成功规避,目标精神锚定能力再度增强……他不是灾星,他就是‘规则’本身。”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广场上空,因莫长老施法而汇聚的阴云悄然散去。
雨过天晴,一道极淡、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倒悬符文,如一道划破苍穹的无形伤疤,在天际一闪而过,其遥遥指向的,正是那道尚未完全闭合的异界裂缝。
这一夜的喧嚣终将过去,但江城的黎明,才刚刚拉开杀伐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