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是主谋,岂非说明他已然完全掌控了整个阵法?可你我皆知,此阵乃是法相境大能所布。一个区区觉醒境的学生,如何能凌驾于法相境的规则之上,甚至让你这位执掌者都束手无策?”
这番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莫长老的脸上。
他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强自辩解道:“哼!谁知道他用了什么邪术护体!此子来历不明,未必是正道手段!”
“别争了!”
一声悲怆的嘶吼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陈凡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踉跄几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的声音哽咽,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似乎下一秒就要决堤。
“都……都是我的错!”他捶着自己的胸口,悔恨万分地喊道,“我不该站那个位置!我不该在阵法异动的时候乱喊乱叫!我更不该……在那一刻还觉得自己能活下来!是我,是我引动了异变!这锅我背定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对着高座上的校长和众位长老深深一躬:“求求你们,把我关起来也好,把我赶出学府也罢,所有罪责由我一人承担!只求……只求别再牵连其他人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字字泣血,那副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他人的大义凛然,与他先前那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却又诡异地融合在一起,塑造出一个“被巨大恐惧压垮后,为了不连累别人而选择独自承担”的悲剧形象。
而在他低垂的头颅之下,无人看见的内心深处,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回响:“就是这句话。这句话,会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彻底认定我只是一个被推出来的、可怜的替罪羊。”
刹那间,大厅内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扭转。
空气中仿佛有某种无形的规则被他这番话撬动,悄然改变了流向。
原本那些对他充满敌意和质疑的老师们,目光渐渐变得柔和,甚至带上了一丝同情与怜悯。
“唉……这孩子,看来是真的被卷进去的。”
“是啊,看他这副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恐怕是莫长老寻错了目标,又拉不下面子吧?”
“可怜啊,觉醒境的修为,卷入这种层面的争斗里,换了谁都得崩溃。”
连一直表情严肃的校长,眉头也紧紧皱起,他看向莫长老的眼神多了一丝不悦:“莫兄,此事或许另有蹊跷,对一个学生如此穷追猛打,是否有些过度了?”
“校长!你们都被他骗了!他是在演戏!”莫长老气急攻心,指着陈凡大吼。
可他越是这般辩解,众人就越觉得他是在“恼羞成怒”、“嫁祸于人”。
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老,和一个惶恐无助、甘愿背锅的学生,人们的天平会倾向何方,已不言而喻。
最终,校长的木槌落下,一锤定音:“此事不再追究!陈凡,扰乱会场秩序,暂扣学籍,于旧武馆禁足思过半月。散会!”
莫长老一张老脸涨得发紫,双拳紧握,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结果。
陈凡低着头,在一片同情的目光中,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可怜虫,默默地走出了校务厅。
当他转过走廊的拐角,彻底离开众人视线的那一刻,那张写满惶恐与悲伤的脸,瞬间变得平静如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悄然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们越是认为我在背锅,我就越是安全。
这场审判,不过是他复仇计划的第一步。
学府的裁决是一座囚笼,但对他而言,却也是最安全的堡垒。
真正的风暴,并非在这庄严肃穆的厅堂之内,而是在那无人看见的幽暗深处,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