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冷哼一声,將密报扔在一边:“知道先抓线索,也知道惜命。”
他对张飆这种雷厉风行、目標明確的作风,內心是有一丝认可的。
比起那些只会空谈,或者结党营私的『庸官,张飆至少是在办实事,哪怕这『实事带著强烈的个人目的和疯狂色彩。
“皇爷,按张飆这个查法,恐怕很快就能摸到那个『王胖子和『刘先生。”
宋忠低声道:“一旦拿到实证……”
“一旦拿到实证?”
老朱打断他,眼中寒光一闪:“那就看张飆这把刀,够不够快,够不够听话了!”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让你的人,在確保张飆安全的前提下,可以『適当地给他行些方便。”
“比如,让他的人更容易接触到一些不重要的卷宗,或者,在他的人遇到麻烦时,『恰好有巡街的兵丁路过。”
宋忠心领神会:“臣,明白。”
他知道,这是要让张飆顺利查到『该查的人,但又不能让他脱离掌控。
“另外!”
老朱的手指敲著龙椅扶手:“关於朱有爋,还有那个『刘先生,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回皇爷,朱有爋自李墨遇袭后,深居简出,但其府上与开封周边几家粮商、以及漕帮一个小头目往来密切。”
“那个『刘先生,真名刘堪,曾是周王府的典簿,精於算学,周王被囚后並未离开开封,反而与朱有爋过从甚密,疑似为其打理一些隱秘帐目。”
“我们的人正在设法接近,但此人极为谨慎。”
“盯紧了!”
老朱语气森然:“咱要知道,他们背后,除了漕运这点蝇头小利,到底还藏著什么!”
“还有,给咱盯死各藩王在京的耳目,看看谁对张飆查漕运反应最大!”
“是!”
宋忠退下后,老朱独自望著殿外沉沉的夜空。
【那疯子的刀已经挥出去了】
【咱倒要看看,这一刀砍下去,会溅起多少血污,又会逼出多少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魎。】
几天后,夜色茫茫。
水西门码头,细雨绵绵。
独臂老周手下那个机灵小子,名叫『泥鰍,穿著一身比乞丐强不了多少的破衣,蜷缩在一堆废弃的缆绳后面,眼睛死死盯著不远处那艘黑影幢幢的废弃货船。
这是他跟踪王胖子几天后確定的秘密接头点。
雨声掩盖了许多动静。
泥鰍看到王胖子那肥硕的身影再次出现,左右张望后,敏捷地钻进了船舱。
没过多久,另一个披著蓑衣、戴著斗笠的身影也悄然登船。
泥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记住了老周的吩咐:“看清腰牌!”
他借著货堆的阴影,像真正的泥鰍一样匍匐前进,悄无声息地摸到船舷下。
船舱里传来压低的交谈声,听不真切。
他冒险探出半个脑袋,透过破损的舷窗缝隙往里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