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试探?是警告?还是……已经认定了我就是幕后主使,这是在给我看『罪证,让我死个明白?!】
巨大的惊骇和屈辱瞬间涌上心头。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失態怒吼。
但多年沙场征战和权力倾轧磨礪出的惊人意志,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他死死咬住牙关,硬生生將已经到了嘴边的惊呼和辩解咽了回去。
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最终强行恢復了一种近乎僵硬的平静。
只有那紧紧攥著匣子边缘、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的手,暴露了他內心是何等的惊涛骇浪。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姚广孝,投向了面前那条冰封的河流。
河面光滑如镜,反射著灰濛濛的天空,看似平静,却不知其下隱藏著多少暗流和裂痕,仿佛隨时可能碎裂,將踏足其上的人吞噬。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如同冰下的暗流,在他胸中疯狂涌动。
有对父皇冷酷手段的恐惧和心寒。
有对兄弟们悲惨下场的兔死狐悲。
有对自己和儿子们未来的深深忧虑。
更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不甘和愤怒。
他朱棣,镇守北疆,抵御蒙元,功勋卓著,从未有过不臣之心,为何要遭受如此猜忌和逼迫?!
难道就因为他有能力、有军功,就该死吗?!
这冰冷的世道,这无情的帝王家!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朱棣缓缓转过身,再次看向一直沉默如同磐石的姚广孝。
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燃烧著一种近乎绝望后又重新凝聚起来的、冰冷的火焰。
只见他毫无徵兆的抬起手,指向那条看似无法逾越的冰封河流,声音沙哑而低沉,问出了那个决定未来命运的问题:
“大师……你说,本王能走到对岸吗?”
他的问题,看似在问冰河,实则是在问这凶险无比的局势,问那遥不可及却充满诱惑的彼岸,问他自己。还有没有路可走。
姚广孝愣了一下,隨即顺著朱棣所指的方向望去,看著那一片苍茫的冰原,良久,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朱棣。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朱棣此刻决绝而孤注一掷的身影。
他没有直接回答『能还是『不能。
只是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號,用一种极其平淡却又蕴含著无尽力量的语气,缓缓说道:
“阿弥陀佛。”
“佛曰:渡人渡己。”
“彼岸何在,不在河宽,在心诚。”
“王爷心中既有彼岸,何惧脚下寒冰?”
话音落下,寒风吹过,捲起地上的枯草,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朱棣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看似平坦、实则杀机四伏的冰面,久久不语。
渐渐地,河风变得更冷了。
【父皇,您难道还不明白吗?真正害死大哥的其实是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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