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朱明月小声应了一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吕氏所派內侍小心翼翼的催促声:“殿下,公爷,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
闻言,常升立刻收敛所有情绪,恢復了沉静威严的样子。
只见他拍了拍朱允熥的肩膀,声音提高了一些,带著长辈的关切:
“殿下节哀,保重身体。宫中若有事,可隨时派人来信告知臣。”
这话一语双关,朱允熥听懂了,於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姐弟三人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牌位,在常升、常森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跟著內侍宫女,走出了常家旧宅。
等小祠堂內只剩下常升兄弟,两人神色复杂的对视一眼,然后默契一笑。
“姐姐的儿子长大了。”
“是啊。没让我们常家失望”
话音落点,小祠堂內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常升压低声音道:
“森弟,你立刻安排人,用我们最隱秘的传信方式,务必见到舅父本人,將今日朝会之事,以及允熥的决定,原原本本的告知舅父!”
“告诉他,刀已临头,是蛰伏待毙,还是搏一把前程,让他速速决断!我在府中等他消息!”
“好!”
常森也知此事非同小可,重重点头道:“二哥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毫不迟疑,转身便从小祠堂暗门悄然离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府邸复杂的廊道中。
………
另一边。
建昌,平叛军营。
炭火上烤著整只的羔羊,油脂滴落,噼啪作响,香气混合著皮革和钢铁的味道。
蓝玉大马金刀地坐在虎皮椅上。
他身形魁梧,面容稜角分明,一双虎目开闔间精光四射。
即使只是隨意坐著,也散发著一股百战悍將的逼人气势和一丝居功自傲的跋扈。
此时此刻,他刚刚听完心腹家將低声匯报的来自应天府的惊天消息。
这消息是之前常升兄弟传来的。
虽然有些滯后,但也清晰的表达了应天府的局势。
“哦?李景隆那绣枕头和郭英那老傢伙,被扔进詔狱了?”
蓝玉的声音洪亮,带著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誚和玩味:
“还是跟那个骂晕皇上,骂遍朝堂的疯子张飆关在一起?”
说完,他撕下一大块烤羊肉,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著,仿佛听到的不是什么噩耗,而是一出有趣的闹剧。
“哈哈哈!有点意思!”
蓝玉忽然笑了起来,声震帐篷:“皇上老了,火气反倒更大了?开始用这种疯狗来咬人了?”
他对老朱虽有敬畏,但更多的是一种功高盖主后的微妙不服。
在他看来,李景隆、郭英之流,不过是倚仗祖荫或资歷的废物,被抓了也就抓了。
但笑著笑著,他的笑容就慢慢收敛了起来,虎目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不过……张飆那小子,还真像条疯狗,逮谁咬谁。”
蓝玉灌了一口烈酒,抹了把嘴:
“李景隆是个软蛋,肯定扛不住。郭英嘛……骨头硬点,但也架不住蒋瓛的手段,至於傅友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