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任何事!只要有一丝可疑,都给咱查!咱倒要看看,这天下,到底还藏了多少魑魅魍魎!”
“是!”
蒋瓛魂飞魄散地领命。
他知道,一场席捲朝野、甚至包括宫廷內部的大清洗,已经无可避免。
而目送他离开后的老朱,则沉沉地再次下令:“云明!”
“奴奴婢在。”
云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却听老朱冷声道:“传咱旨意:立刻让五城兵马司,封锁九门,许进不许出!凡今日围观登闻鼓者,一律登记在册,胆敢传谣者,以谋逆论处!”
“另外,即日起,由翰林学士刘三吾暂代户部事,魏国公徐允恭暂理兵部,梅殷协理工部,吏部由咱亲自过问!”
“彻查期间,六部九卿,各安其位,若有再敢结党营私、欺瞒咱者,傅友文等人,便是下场!”
“诺!”
云明应诺一声,连忙躬身退出了大殿。
与此同时,东宫,春和殿。
殿內薰香裊裊,陈设雅致,试图维持著一方与外界动盪隔绝的寧静假象。
吕氏正端坐窗前,看似平静地修剪著一盆兰的枝叶,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偶尔失神的目光,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静。
朱允炆则坐在不远处,手中拿著一卷书,却半晌未曾翻动一页。
他清秀的脸上带著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眉头微蹙,显然也无法静心读书。
登闻鼓响,宫闈禁药,陕西旧案,傅友文等四位重臣被当场下詔狱……
这一连串石破天惊的消息,如同一道道惊雷,早已穿透宫墙,传入了东宫。
即便他们刻意迴避,那些窃窃私语的宫女太监,以及瀰漫在空气中的紧张气氛,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外面正在发生一场足以顛覆一切的巨变。
一名心腹小太监悄无声息地快步进来,凑到吕氏耳边,用极低的声音稟报了几句,將朝会上傅友文等人疯狂攀咬、甚至隱约牵扯藩王,以及皇上震怒下令彻查『谋逆的消息带了进来。
吕氏修剪枝的手猛地一抖,『咔嚓一声,一节不该修剪的嫩枝被她失手剪断。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但很快又恢復了惯常的温婉神色,只是那眼神深处,掠过了一抹极力掩饰的惊悸。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挥退了心腹小太监,声音儘量保持平稳。
殿內再次只剩下母子二人,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滯。
朱允炆放下书卷,担忧地看向母亲:“母亲,外面真的已经到如此地步了吗?傅侍郎他们……怎么会……”
他的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傅友文、茹瑺等人,平日里对他这位『准皇太孙也是多有恭敬,逢年过节礼数周到。
他虽不参与政事,但也知道他们是朝中重臣。
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甚至被冠以『谋逆之罪,这衝击对他而言太大了。
吕氏深吸一口气,放下银剪,走到朱允炆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强自镇定地安慰道:
“炆儿莫慌。朝堂之事,风云变幻,自有你皇爷爷圣心独断。我等身处內宫,只需谨守本分,静观其变即可。”
她的话看似安抚,实则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告诫和疏离。
她深知,在这深宫之中,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然而,朱允炆的眉头並未舒展,他低声道:“可是母亲,那登闻鼓所言……宫闈禁药……还牵扯到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