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一顶小轿子,从侧门抬了进来。
卢诗晴成了卢姨娘。
母亲病了。
整日整日地躺在床上,以泪洗面。
镜子里那张曾经明艷的脸,迅速地枯萎了下去。
有时候,为了能留住父亲。
母亲会在深夜里,用浸了冷水的手巾,一遍遍擦拭著她的额头。
母亲会故意把她折腾生病。
高烧,咳嗽,说胡话。
只有这样,父亲才会匆匆赶来,守在她的床边,满脸焦急地看著她。
也只有这样,父亲才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在母亲的房里留宿一夜。
宋积云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
她能感觉到母亲冰冷的手,和滚烫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她的脸上。
她不懂。
但她知道,母亲很难过。
卢姨娘很快就有了身孕。
那天夜里,母亲抱著她,一遍遍地喃喃自语。
“他答应过我的。”
“他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说过,今生今世,我们一家四口就够了。”
“他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宋积云太小了,她不懂母亲的话。
但她能看见母亲的眼泪。
她能看见父亲落在卢姨娘肚子上时,那温柔得快要溢出来的目光。
所以她討厌卢姨娘。
是她抢走了父亲。
是她惹哭了母亲。
是她肚子里那个还没出世的东西,要来抢走属於她的一切。
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恶意?
不过是把最原始的恨意,付诸於最直接的行动。
阴雨绵绵,压得人喘不过气儿来。
卢姨娘怀著六个月的身孕,撑著伞,从迴廊下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