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上温热的触感把太宰治彻底拉回了现实。
四周是熟悉的陈设,古色古香又简约大方,是五条悟在本家的卧室。白发青年穿着宽松舒适的黑色和服,坐在他旁边。
“做什么噩梦了?”五条悟问。
太宰治定定地看了五条悟好几眼,才道:“……被超级多的文件和报告追着跑,然后不小心从高处摔下去了。”
“你别骗我。”五条悟道,“……你是梦见你受伤了吗?胸口受伤的那种。”
太宰治垂眸:“那是你的梦,我才不会梦见我自己受伤,我最怕疼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五条悟低声道。
他知道问不出更多了。这家伙不想说的时候,没有人能撬开他的嘴。
房间里一时陷入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也凝滞了几分。
“既然醒了,要不要喝点水?”五条悟站起身,走到矮几旁,倒了杯温水,回床边递给太宰治。
太宰治慢吞吞地撑起身体坐起来,动作间牵扯到不知是梦魇残留的幻痛还是现实中本就存在的酸楚,让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五条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异样:“你确定你没梦见自己受伤?还是现在不舒服?”
不等太宰治回答,他的手已经自然地搭上太宰治的手背,温和而稳定的咒力流淌过太宰治的四肢百骸。
太宰治看不见,他全身上下已经被五条悟的咒力包裹得密不透风了。
“被文件和报告追得摔了,”太宰治面无表情地接过水杯,道,“你觉得摔跤痛不痛?”
“好吧,对你这样细皮嫩肉还娇气的家伙来说,摔一跤确实很痛。”
“你摔一跤也会痛。”
五条悟眨眨眼:“我有无下限哦。”
太宰治忽然不说话了,只是小口啜饮着温水。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太宰治喝水时细微的吞咽声。
五条悟坐回原处,好一会儿才停止输送咒力,收回了手,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抱着手臂,目光投向庭院的方向,像是在欣赏夜色,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半晌,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了些许,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安抚的意味:“噩梦而已。”
他顿了顿,像是在强调,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苍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而明亮,嘴唇微微上扬,是熟悉的、轻佻而自信的笑容:“有最强在这里坐镇呢,安心睡你的吧,麻烦精。”
太宰治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没有看五条悟,只是盯着杯中晃动的的清水。
“……嗯。”良久,他才低低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