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陈盛断然拒绝,“律令如山,岂容拖延?今日放他回去,明日便有人逃匿千里。你要祭祖,等他回来再祭也不迟。”
许元海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韩灵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低声道:“家主,忍一时风平浪静。”
许元海闭目良久,终是长叹一声,退了回去。
王芷兰被拖走时,回头望了父亲最后一眼,泪水滚滚而下。
大堂重归寂静。
陈盛环视众人,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诸位今日所见,皆为明证。今后若有犯法者,无论出身贵贱,一律依法处置。本官在此立誓:常山县,不容私权横行,不容豪强干政!”
林狩闻言,心中震动不已。
他忽然明白,这位陈盛,不只是个修为高强的武官,更是个有野心、有格局的政治家。他要用雷霆手段,重塑常山秩序!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韩灵儿起身告辞:“陈统领既然已决断,妾身也不再多留。只是临行前,尚有一事相询。”
“请讲。”
“听闻陈统领近日闭关突破先天,不知可有师承来历?铁剑门、玄阳宗,或是……朝廷监察司?”
这个问题问得极为直接,几乎触及底线。
陈盛眸光一闪,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王某自学成才,无门无派,唯有一颗护民守土之心而已。”
韩灵儿怔了怔,随即莞尔:“倒是个有趣的回答。”
她不再追问,裣衽一礼:“告辞。”
主仆二人离去后,林狩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冷汗:“真是惊心动魄啊……陈统领,您今日这一手,可是彻底镇住了许家,连宁安王氏都亲自来赔罪了。”
吴匡也点头附和:“不错,自此之后,谁还敢小瞧咱们常山县武备营?”
陈盛却只是淡淡道:“他们不是怕我,是怕‘规则’被人打破。”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苍茫群山。
夕阳西下,余晖洒满城垣。
他知道,今日之举,必将震动整个宁安府。许家吃了亏,不会善罢甘休;王氏虽表面客气,内心也定会重新评估他的价值与威胁。至于更高层的存在??比如府尹、监察司、乃至那些隐世宗门??恐怕很快也会注意到这个突然崛起的“无名之辈”。
但他不在乎。
自从踏上这条“趋吉避凶、顺势成神”的道路以来,他就从未想过低调终老。
命运给了他一双能窥见气运流转的眼睛,让他看透世间兴衰成败背后的规律。他知道何时该隐忍,何时该出击;何时该借势而起,何时该逆势翻盘。
许家送雪湖花,是“凶中藏吉”??表面是贿赂,实则是示弱,他顺势收下,既得了好处,又不损威严。
王氏携礼而来,是“吉中有险”??表面是调停,实则是试探,他强硬回应,反而赢得尊重。
而流放王芷兰,更是“以刑止乱”之势,一举震慑全县豪强,树立官府权威。
每一步,都在顺应天时、地利、人和。
这就是他的道??**顺势者昌,逆势者亡**。
“大人。”严鸣低声禀报,“方才探子来报,许家在城外集结了三十名家丁,似乎有所异动。”
陈盛眉头都不皱一下:“让他们集结。”
“难道不去阻止?”
“不必。”陈盛负手而立,目光深远,“许元海今日受辱太深,若不发泄一二,只怕寝食难安。让他闹一闹,也好让百姓看看,什么叫‘仗势欺人’。”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城外传来骚乱。
许家数十名家丁闯入一处贫民聚居的棚户区,砸毁屋舍,殴打居民,声称“清理违建”。实际上,那是陈盛早前安置流民之所。
消息传回县衙,林狩大惊:“这许元海竟敢公然报复!要不要派兵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