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宵严不语,只伸出手。
工头明白,先掏出三千块给他。
他收下,继续伸手。
工头又给他一千五:“你这个月的工资,提到一千五了,以后我做主,你的工资就发给你。”
梁宵严居然没全要。
他拿了七百,剩下八百让会计照旧给李守望:“以后都这么给。”
一分不给李守望绝对和他没完。
会趁他不在打他弟弟。
梁宵严又掏出那包烟,递给工头一根。
工头迟疑片刻,点点头,啐了一口唾沫。
“小严,我自认这一年没亏待过你,饭管够,肉给你最多,有时候还多给你一份让你带给你弟,你是个苦命的孩子,我同情你。但李守望那个德行,我不可能为了你招惹他。”
这是要把自己从“袖手旁观”这项罪名里撇出去。
“我明白。”
梁宵严没有要质问他的意思。
工头对他更加赞赏:“你胆儿够大,又会办事,不管到哪都能混出个人样来。”
“我提醒你一句,你要跑最好趁现在,我从买机器的钱里抽出一千给你当路费,不然等李守望发现治不住你了,再想跑就难了。”
“谁说我要跑了?”
“不跑?”工头纳闷,“你就甘心窝在这一辈子?”
梁宵严起身,把整包烟都给他,淡淡地说了句:“我弟还在家等我吃饭。”
烟是中华,工头平时都舍不得抽,拿在手里端详,还奇怪梁宵严哪来的钱?
忽然被他发现,烟盒旁边有两枚机油味的手印。
他嗅了嗅,确定是他们工地上修机器的机油……修机器?
工头心下一惊,出去检查绞断二麻子手的搅拌机,发现里面的韧条被人动过。
后背倏地冒出一层冷汗,他脑中缓缓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测。
但很快就被他自己否认。
不可能!还是个小孩儿呢!
小孩儿梁宵严藏好奖金和工资,买了两只烧鸡和一套24色蜡笔回家。
这个点儿李守望正在牌场,不会回来。
他走到大屋前,没进去,盯着窗户玻璃看。
玻璃上有个被人砸出来的洞。
他对着洞说:“蛮蛮,出来,有糖吃。”
没动静。
“很好吃的糖。”
还是没动静。
他抬腿往里走,一打开门,游弋笑嘻嘻地扑他腿上:“哥!我通过考验了吧!”
“嗯,我教过你什么?重复一遍。”
“不管是谁从窗户那叫我,都不准开门不准出去!哥哥叫也不行!”
梁宵严揉揉他脑袋,“吃烧鸡吧。”
游弋美滋滋地撕下个大鸡腿,坐在哥哥腿上,哥哥一口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