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娘走后自己就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要让着弟弟,要保护弟弟,做哥哥的怎么能和弟弟争一口吃的呢,可是……就一个都没有吗?
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
即便婶娘之后从十个包子里掰出半个给他,那也不是他的。
包子没有他的,爸爸只当他是工具,妈妈再也没有回来,现在……弟弟也要走了。
他每次都和这些人问那我呢?
每次结果都一样。
既然这样,他也不再问了。
“起来吧。”
他把游弋拉起来,丢到沙发上。
小飞开门进来,端来一杯水。
他让小飞出去,用掌心扣住杯沿,摇晃出旋涡,掰着弟弟的下巴,灌进他嘴里。
游弋呛得厉害,水顺着嘴角流出来,混着他咬破嘴唇渗出的血,混着他无尽的泪。
梁宵严的世界下起倾盆大雨。
但这次他任由雨水浇在身上。
“最后一次,我问你,是谁逼你的吗?”
游弋被他拽起来,脸上身上全是水,拼命咳,拼命咳,咳得要断气了,咳得满脸都是泪。
“你哭什么呢?该哭的不是我吗。”
梁宵严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捧着他的脸给他擦水,动作那么温柔,声音却那么冷,“是吗?”
“不是……”
“是谁威胁你让你离开我了吗?”
“不是!”游弋嘶声大吼。
“好。”
“所以你前段时间吓成那样,就是因为不爱我了还不知道怎么摆脱我。”
“这27天,我拼命找你的时候,你在绞尽脑汁地想怎么离开我。”
梁宵严字字锥心句句刺骨,每个字的一撇一捺都是他自戕的尖刀。
他勾起嘴角,挤出个很嘲讽的笑。
“何必呢?”
“你们都何必呢,直接杀了我不是更快。”
心口被那些刀剜出个大洞,血淋淋的肉烂在里面,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曾经有无数个瞬间确定游弋爱他。
每一个瞬间都和生命等长,都足够支撑他重活一遍。
他给那家打断他手腕的人家抢收莲藕时,双腿每天泡在冷泥水里十几个小时。
到了晚上两条腿轮流抽筋,疼得他用头撞墙。
有一天晚上终于没那么疼了,他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掀开被子,发现弟弟小脸红扑扑地趴在他小腿中间,用热乎乎的身体暖着他。两条胳膊一边一个抱着他的腿,就那样闷在被子里一整夜。
那家人打断他的手,却还“慷慨”地给了他赔偿。
大把钞票跟耳光似的抽他脸上。
他无所谓羞辱,他早就没脸了,他一张张捡起来,拿那些钱给弟弟交了下半年的伙食费。
弟弟的伙食费一天五块五,他三块,两个人都过得苦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