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昊昆看著秦淮茹那副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模样,心里只觉得好笑。
他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摸出了一根“大前门”,点上。
然后,他才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
秦淮茹被呛得咳嗽了两声,脸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秦姐,”来昊昆终於开了口,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你这表妹,是真不错。”
“乡下空气好,养人。”
秦淮茹一听有戏,眼睛瞬间就亮了。
可来昊昆的下一句话,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了下来。
“不过,我今天还有事。”
他指了指自己崭新的自行车。
“跟人约好了,去莫斯科餐厅吃个饭,晚上再看场电影。”
这句话,像六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秦淮茹的脸上。
她知道,来昊昆说的是谁。
是於海棠!
他寧愿去请那个狐狸精吃西餐,看电影,也不愿意多看自己这水灵灵的表妹一眼?
秦淮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不甘心!
“来主任!”她上前一步,还想再爭取一下,“那……那你先跟我妹子聊聊,吃个饭而已,晚点去也不迟啊!”
“不聊了,咱们工人阶级,不能失信於人啊。”来昊昆的回答,斩钉截铁。
他將菸头,在地上碾灭,然后,跨上了自行车。
“走了。”
莫斯科餐厅。
这个餐厅,四九城的老少爷们儿,都亲切地称呼一声“老莫”。
这地方,在五六十年代的京城城,不仅仅是个吃饭的地儿。
它是个符號,是个图腾。
是普通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属於另一个阶级的、充满了奶油、牛排和格瓦斯味道的梦。
当来昊昆骑著那辆崭新的、黑得发亮的永久牌自行车,载著脸上带著羞涩和兴奋的於海棠,停在“老莫”那恢弘的、带著浓郁苏式风格的门前时。
於海棠感觉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她活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来……来主任,”她下车的时候,腿都有些发软,下意识地抓住了来昊昆的胳膊,“咱们……真要进去啊?”
“来都来了,不进去干嘛?”来昊昆笑了笑,將车锁好,“进去见识见识,什么叫布尔什维克的格调。”
两人並肩走进那扇厚重的、镶著铜把手的大门。
一股混合著烤麵包、黄油和咖啡的浓郁香气,扑面而来。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高高的穹顶上垂下来,散发著柔和而又明亮的光。
地上,铺著厚厚的、能吸走所有声音的红色地毯。
穿著白色制服、打著领结的服务员,端著银色的餐盘,悄无声-息地在餐桌间穿梭,脸上带著职业化的、礼貌而又疏离的微笑。
於海棠感觉自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睛都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