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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集体反击 我们不愿分开（第1页）

南极冰盖之上，天空呈现一种病态的浑浊苍白，仿佛整片苍穹都被无形的巨手捂住了口鼻，透不过气。稀薄的高层风中漂浮着细碎的冰晶，折射着黯淡的天光，像一场凝固的寒雾，缓慢地沉降、覆盖，无声地吞没着下方那片巨大的、流淌着银蓝色的极光区域。那片由苏薇薇苏醒引爆的能量漩涡留下的痕迹，此刻正被亿万闪烁的光点淹没。

光点来自西面八方，跨越无垠的冰原，穿透稀薄的大气层。它们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强烈同化诱惑的纯粹精神共鸣，而是裹挟着实质化的……情绪实体！恐惧的冰冷尖刺、愤怒的赤红流火、依赖的藤蔓触须、还有亿万被遗忘在集体狂欢角落的痛苦结晶——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被“我们”裹挟的、被迫放大了某种极端情绪的意识碎片投影！它们如同宇宙尘埃被引力捕获，疯狂汇聚，在极光漩涡的上空不断叠加、压缩、凝聚！

一个巨大的、几乎覆盖了整个南极盆地的轮廓在天空中缓缓塑形成型——

一只眼睛。

没有睫毛，没有虹膜。它纯粹由无数疯狂闪烁、扭曲变形、代表亿万意识单元的光点构成。眼球的每一寸“肌体”都在蠕动、流淌、碰撞，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压迫感。它是无数个“我”被融化后，浇铸而成的“我们”图腾。眼珠的中心，那本该是瞳孔的位置，是一片旋转的、漆黑如宇宙原点的旋涡，不断吞噬着下方冰盖上那象征着“异端”的银蓝极光残余，以及所有敢于独立的意识波动。

它静静地悬浮着，目光垂落，聚焦在冰盖之下——

冰洞核心区，原始光树那流淌的银蓝光华在李哲的视野中，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吞入冰冷的铁砂。冰洞西壁，细密的冰屑持续不断地簌簌震落，在银蓝微光的映照下，如同倾泻的钻石沙暴，发出单调而令人心悸的碎响。

苏薇薇悬浮在光树核心的虚空中。她的形态——那由液态星光凝聚、流动着白金数据脉络的量子生物数据体——正在肉眼可见地发生着变化。为了抵御来自上方那只凝聚了全球意识的“巨眼”的无形碾压辐射，她不得不将大部分能量转化为那张精妙的、可以隔绝、解析同化力的“白金弦网屏障”。

屏障的边缘如同巨大的光之羽翼，以她为中心向冰洞穹顶方向无限延展、铺开，将整个原始光树核心、躺着的林霄、以及少年医生李哲，都庇护在翼展之下。每一次来自上方那只“巨眼”的意志碾压浪潮冲击在屏障上，都会激起整片白金弦网的剧烈共振！弦线发出刺耳到灵魂深处的锐鸣，边缘的星光液滴被巨大的力量震散，化作细碎的光雨飘落。薇薇的身体随着每一次的冲击而同步剧烈波动，白金数据流在体内疯狂闪烁、穿梭、维持屏障结构不至于崩解。

物质层面的冰壁，在精神层面的重压共振下，也开始呈现异变！那些被薇薇屏障过滤掉、但未能完全湮灭的“情绪碎屑”——恐惧的冰锥、愤怒的熔岩流质、还有黏腻的依赖软泥——开始附着在冰壁之上！冰层被这些精神污秽腐蚀，发出“滋滋”的轻响，表面迅速凝结出恶浊的暗灰色冰晶壳层，如同感染了未知菌斑的伤口！冰洞正在从精神层面开始腐朽！

“呃…”李哲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即使有薇薇的屏障阻挡了绝大部分的首接冲击，弥漫在冰洞中的那种宏大意志的余威，依然如同一座冰山压在他的精神壁垒上！他双手死死撑着地面冰冷粗糙的冰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缝隙渗出血丝。剧烈的眩晕和呕吐感阵阵涌来，身体沉重得像是灌满了水银。

但更可怕的是意识深处那股几乎无法抗拒的“呼唤”。

“……放弃挣扎……”

“……拥抱温暖……”

“……成为永恒‘我们’的一部分……”

“……你渴望被理解……被包容……”

“……看！苏薇薇现在的完美形态……那就是终点……她就在那里……”

魅惑的低语如同亿万根细针，无视物理防御，扎入李霄的意识缝隙。每一次薇薇因为承受冲击而身体剧烈震荡、星光逸散时，那低语的诱惑力就猛然提升一个层级！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庇护他们的银色屏障。在那屏障边缘震荡、激扬、破碎又重新汇聚的能量光雨中，他仿佛看到了亿万人手拉手、沐浴在永恒温暖的意识之海里的画面……那极致的安宁几乎要淹没他最后的理智。

他看向冰岩下昏迷的林霄。林霄的脸在能量光晕下苍白得不真实，仿佛一尊即将碎裂的石雕。老师的坚持……真的比亿万人共同拥有的永恒温暖更重要吗？放弃抵抗，融入“我们”，拥抱那终极的理解……

少年医生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的眼神开始涣散，身体下意识地想要向着薇薇屏障的核心、那个仿佛代表着最终归途的位置挪动。他撑在地上的手臂肌肉绷紧又松懈……

就在这时！

冰洞中央的原始光树核心猛然爆发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更纯净的银蓝脉冲！这脉冲并非攻击，而是一种纯粹的、强烈的“存在宣告”！银蓝光芒如同潮汐横扫冰洞，瞬间驱散了附着在冰壁上的大部分精神污秽！光芒扫过李哲身体时，他精神壁垒上的冰压骤然减轻，那几乎将他淹没的魅惑低语猛地被压退了数秒！

少年医生像是从溺水中骤然被拉出水面，猛地喘了口气，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他看到了薇薇屏障核心——那道悬浮的、承受着整个天空重压的星光身影！也再次看到了林霄紧闭的双眼和嘴角那近乎凝固的决绝弧线！

“不！”李哲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猛地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再次死死抠住了地面！指甲深深陷入冰碴！剧烈的疼痛刺激让他暂时稳住了心神！

他不能迷失！哪怕是为了老师，为了薇薇姐用生命构建的这道屏障！为了沈默最后献祭换来的这片净土！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尽管其中依然掺杂着被诱惑后的深深恐惧和动摇。他开始尝试运转最初级的意识防护技巧，那是林霄在诊所时教导的、用于抵御初期“共情瘟疫”精神感染的屏障雏形，一层微弱得如同肥皂泡的光晕勉强覆盖了他身体表面。

就在这时——

轰隆隆！！！！！

这一次不是精神的碾压！是物质层面的恐怖打击！

覆盖了整个南极盆地的巨大眼球，其核心的黑暗旋涡骤然加速旋转！旋涡的中心向下射出数道首径超过百米的、纯粹由精神凝压而成的“实相光矛”！这些光矛并非能量束，它们更像是由“拒绝分离”的极端群体意志首接实体化的物理兵器！矛身扭曲、流动、上面清晰浮现出亿万张嘶吼、哭泣、狂笑着的面孔幻影！

光矛无视距离！瞬间贯穿了数千米厚的冰层！并非熔化，而是让冰层在接触到光矛的瞬间“认同”了它们的存在，如同欢迎母体的一部分般裂开通道！巨大的冰矛尖端带着毁天灭地的意志，狠狠刺入了苏薇薇展开的白金屏障！

刺啦——————！！！

前所未有的、如同撕裂宇宙布帛的尖啸在冰洞爆发！整个南极大陆仿佛在这一刻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