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卫躬身道:“夫人,近日倒春寒,天气反复,您此时外出恐怕容易生病,不如先待在府中,多加休息。”
崔芷静静看着他,未发一言。
许久之后她才又动身往前走去,只是秦卫立即拦在了她面前,与此同时众多护卫一同到来,将她圈在了中央。
崔芷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闪过,一时间说不清心中是何情绪,只强忍着让自己面色不要太过失态,然后缓声问道:“我若执意要出去呢?”
秦卫神色未变,十分冷静,“那这府中,除夫人之外的所有人都会死。”
崔芷身形微微一晃。
他太过聪明,也太过了解崔芷,十分明白无论是公子自己还是他们这一众护卫,都很难真正地把她拦下来。
然而她与自己身后的这些侍女,还有平常打过照面的护卫已一同认识许久,他掐准了她必定会因为他这句话后退一步。
以一种残忍且不入流的方式进行逼退。
春寒料峭,崔芷混乱又麻木的思绪反而在吸入了一大口冷气后渐渐变得清明了些,她淡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将深埋在心底的所有秘密在这一刻全部拖出,“我且有灭府之仇在身,与你们互为死敌,你如何觉得,我会在意你们这些人的性命?”
秦卫又道:“灭府之仇自是不共戴天,只是夫人您必然明白冲动难成大事的道理,您与公子心意相通,更该清楚,此时绝非您解决事情的最佳时机。况且,夫人若在此时执意出去,只怕尚未成事,便会被强行压入大牢,现如今公子正在为夫人您细心谋划,还请夫人谨慎。”
崔芷:“她害我全家,我正大光明。”
“夫人正当光明,可太夫人那里未必坦荡。”
“一旦她大众指认夫人您为凶手,届时公子就算有心相护,也。。。难有成算。”
崔芷也不知自己是冷静了还是未冷静下来,总之她有在听下去秦卫的每个字每句话,可心中却始终有个念头在告诉她这些都是虚昧之言,都在完完全全的将她的身心所禁锢。
因为只有她自己清楚,若当时再晚一些,她绝对会将匕首深深刺入陈氏的胸膛,不留半分余地。
她也没有办法完全相信秦卫口中的话。
或许是不敢相信吧。
毕竟裴玧白距她千里之遥,就算他有一刻在为她而考虑,他也一定一定会在剩下的时间里,努力争取一个更真的真相。
况且。。。她也已经无法去面对裴玧白了。
她对他的每一个接触,都会化成当年烧在整个崔府之上的淬火,太过残忍。
崔芷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想不了那么多了,手刃仇人,是我如今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夫人!”秦卫手紧紧握住剑柄,“请您三思!”
崔芷手中忽的转出了一柄短刀,她静静看着秦卫,“不怕你笑话,别看我常常手中晃悠着几把刀,实际上我只会些不入流的偷袭之法,你的武功自然在我之上,所以今天看命好了,你若是将我打倒,那我便就非常顺当地待在这里了。”
“夫人!”秦卫生平第一次扶着剑柄的双手颤抖,与她对上,无论最终的结果是留是走,恐怕公子都不会放过自己。
可若是。。。
可若是。。。
“你今日要是出了这扇门,何水怀的性命恐怕就很难保下。”秦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
只见他一身农户装扮,身后还背着一个偌大的菜篮子。
“夫人,何水怀是您现如今唯一的至亲之人了,你难道想因为自己的一己冲动毁了他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机会吗?”
崔芷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她喃喃道:“不。。。裴玧白不可能会对表哥出手的。”
“夫人您尽可一试。”
秦卫暗自戳了戳秦安的胳膊,想要示意他小心点说话,却反被他一瞪。
崔芷最终还是妥协了。
如秦安所想之意,她的确不敢以此为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