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秋看着对方一脸茫然的表情,心里更添了几分气恼。担任刑侦顾问这件事,林清阮从未向她透露过分毫,让她白白难过了这么久。
虽然重逢的瞬间满是惊喜,可此刻回过味来,更多的是被蒙在鼓里的委屈与气恼。
沈知秋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线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你让我来讨论剧本问题的吗?”林清阮眨了眨眼。
沈知秋几乎要被气笑了。她简直想撬开眼前这人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这位在刑侦界以敏锐著称的林队长,怎么偏偏在这种事上迟钝得像块木头。
若是她真能看见林清阮脑海里的思绪,就会发现那颗聪明的脑袋里,除了那些堆积如山的案卷占了一小部分,剩下的空间装的都是面前这个叫沈知秋的人。
“我说的是刑侦顾问的事。”沈知秋终于忍不住挑明。
林清阮这才恍然。原来她是在气这个。
这些天她忙着交接工作、研究剧本,竟把告知对方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再者,她也存了点私心,想给沈知秋一个惊喜。
此刻被当面问起,她一时语塞。
沈知秋静静地看着林清阮,目光平静却执着。
林清阮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偏过头。她向来不擅长解释,更不擅长在沈知秋这样的注视下组织语言。
“一周前才定的。”她终于开口,声音保持着平时的冷静,“白天交接工作,晚上看剧本。”
“然后呢?”沈知秋轻声问。
林清阮的无意识地摸着扣着手指:“忙完了就半夜了。”
她说的是实话。这段时间她像个连轴转的陀螺,白天在警队处理积压的工作,晚上对着剧本逐字推敲。有时候累得直接在书桌前睡着,醒来时天都快亮了。
沈知秋看着眼前人眼下的淡青,忽然明白了什么。这个人不是故意隐瞒,是真的被工作淹没了。
就像训练营时那些看似疏远的举动,背后其实是这个人过分认真的性格。
“下次,”沈知秋的语气软了下来,“记得发个微信。”
林清阮抬眼看向她,轻轻点头:“好。”
简单的对话后,两人间的气氛明显缓和。沈知秋将剧本往她面前推了推:“那现在,能请教林队长几个专业问题了吗?”
林清阮接过那份被沈知秋翻得有些卷边的剧本,唇角微不可察地松动:“可以。”
“哪里有问题?”。
沈知秋倾身过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新香气,手指点在剧本上用荧光笔标记出的几处台词旁边。她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柔和:
“这里,我的角色需要在极短时间内判断出嫌疑人是否在说谎。剧本提示是靠眼神闪烁和不自然的吞咽,但在实际办案中,还有没有更细微、更确凿的体征?”
林清阮的视线随着她的指尖移动,略微沉吟,便进入了专业状态:“眼神和吞咽是常见指标,但不够精准。更可靠的观察点在于微表情。比如嘴角肌肉的极轻微不对称拉动,或者眉毛上挑的幅度与速度是否自然。
更重要的是下意识的肢体语言,例如,当一个问题击中要害时,即使对方表情控制得很好,他的脚尖方向可能会在瞬间不自觉地朝向出口,这是一种潜意识的逃离反应。”
她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用指尖在自己下巴上轻轻点着,这是她思考案情时的习惯动作。灯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清晰而认真。
沈知秋听得很专注,目光却不止落在剧本上,更是在林清阮开合的唇瓣与那双透着锐利智慧的眼睛之间流连。
她发现,当林清阮沉浸在专业领域时,身上那种疏离感会自然消融,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还有这里,”沈知秋又指向另一处,“角色在勘察现场时,注意到一个被主角忽略的细节,从而找到了关键线索。这个细节设定为书架上一本书的异常磨损,这样的设计在现实中合理吗?”
“很合理。”林清阮肯定地点点头,甚至微微向前靠拢,以便更清晰地指向剧本上的文字。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她的肩膀几乎要碰到沈知秋的手臂。
她似乎并未察觉,继续解释道:“罪犯,尤其是高智商罪犯,有时会过度关注细节反露破绽。异常磨损、过于干净的特定区域,或者与主人习惯不符的物品摆放,都可能成为突破口。你这个角色的观察力很敏锐,设定是成立的。”
沈知秋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认真面容,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忽然觉得,邀请对方来房间讨论剧本,或许是自己今晚最明智的决定。
“我明白了,”沈知秋弯起眼睛,“听君一席话,比我自己琢磨几天都有用。”
林清阮对上她含笑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
她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合上剧本,递还给沈知秋,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淡:“这些都是基础知识。你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问我。”
“好,”沈知秋接过剧本,抱在胸前,笑容温软,“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可能要经常打扰林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