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的拒绝,像冰冷的雨点砸在赤璃心头。
她看着棠露,那小东西明显情绪低落,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完全失去了往日那种蓬勃的好奇与活力。
赤璃沉默了。
她发现自己那些惯用的、强势的安抚方式,在此刻全然失效。
命令、诱惑、甚至带着霸道的关怀,在面对一颗受了伤、正在自我封闭的小树精心时,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棠露并非她的附属物,并非一道命令、一份赏赐就能轻易哄好的。
她有自己的感知,自己的情绪,自己的……判断。
这时,棠露放下了喝了一半的木灵露,抬起头,终于看向了赤璃。
她的眼神依旧有些红肿,她轻声问:“璃璃,如果……如果以后还有‘绿色的’,想让棠露离开璃璃,璃璃还会……让它们‘没了’吗?”
赤璃的呼吸一窒。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关乎她守护的底线,也关乎棠露最深的恐惧。
她看着棠露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一时间,竟无法立刻给出那个斩钉截铁的“会”字。
因为她知道,那个字说出口,可能就意味着,她亲手将推得更远。
可若说“不会”,那也不是她赤璃。
她的本性,她的经历,都决定了她绝不会容忍任何潜在的威胁。
她的沉默,再次成了回答。
棠露看着她,眼圈似乎又红了一些,但她用力眨了眨眼,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串银杏果核手链,小声说:
“棠露知道了。”
她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赤璃不会改变?
知道了未来可能还会有类似的“消失”?
知道了她依恋的这份“暖和”,也蕴含着足以让其他生命瞬间湮灭的可怕力量?
赤璃不知道。
她只看到棠露周身那股疏离的气息,似乎更重了。
“棠露……”她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解释、任何承诺,在已经发生的残酷事实面前,都显得如此空洞。
棠露却从软垫上爬了起来:“璃璃,棠露想去小林苑……自己待一会儿。”
她用了“自己”。
赤璃看着她又垂下的小脑袋,最终,只是干涩地吐出一个字:“……好。”
棠露默默地走了出去,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
赤璃独自坐在偏殿里,看着那盏只喝了一半的木灵露,看着几乎没有动过的点心。
她抬起手,揉了揉刺痛的额角,肩头的旧伤也隐隐发作起来。
原来,被自己最在意的人疏远、畏惧,是这种感觉。
比刀剑加身,更令人难以承受。
她开始思考,自己那不容置疑的守护方式,是否……真的正确。
当守护本身变成了伤害,她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