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穿过庭院,大步流星地来到萧华棠面前。
沈清弦伸出双臂,用力地将萧华棠紧紧拥入怀中。
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带着也许即将失去的恐慌。
冰冷的盔甲气息混合着她身上熟悉的冷冽松香,瞬间将萧华棠包围。
“棠棠……”沈清弦的声音低沉沙哑,满腔的情绪都堵在喉间。
最终只化作一声饱含了歉疚、眷恋与决心的叹息,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萧华棠的颈侧。
萧华棠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她猛地闭上了眼睛,仿佛要隔绝掉这令人绝望的现实。
萧华棠的身体先是微微一僵,随即用尽了全身力气回抱住沈清弦劲瘦的腰身,脸颊深深埋进她的肩窝。
她所有的担忧和恐惧,企图都在这个充满力量的拥抱中找到了暂时的宣泄口和支撑点。
“你又要走……”萧华棠的声音闷闷地从她肩窝传来,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却强撑着没有让泪水落下。
“去那么远…那么危险的地方……”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沈清弦背后的衣料,指节用力到发白。
沈清弦感受到怀中身体的轻颤和那压抑的哽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收紧手臂,下颌轻轻抵着萧华棠柔软的发顶,低声道:
“玉门关危在旦夕,我不能不去。棠棠,你知道的。”
她的声音低沉:“西陲若失,京城难安。为你,为陛下,为这大梁万民,我都必须去。”
萧华棠猛地抬起头,凤眸中水光潋滟,却燃烧着一种近乎执拗的火焰:
“我知道!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你的责任!
可我也知道那里的凶险!
戈壁、风沙、酷寒、狡诈的敌人、漫长的补给线……清弦,我怕!我怕……”
“棠棠!”沈清弦打断她,双手捧起她冰凉的脸颊,拇指带着无尽的怜惜,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终于滚落的水光。
她的目光深邃而专注,望进萧华棠惊慌的眼眸深处:
“看着我。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完好无损地回到你身边。
我还要陪你赏遍这京都的春花秋月,还要和你一起去北境看雪,去江南听雨。
我们还有很多很多年……我沈清弦,说到做到!”
萧华棠仰头望着她,贪婪地凝视着她的眉眼,想要将她的模样镌刻进灵魂深处。
她冰凉的手指带着细微的颤抖,轻轻抬起,抚上沈清弦其实并不凌乱的衣领。
她的动作极其缓慢,极其珍重,指尖沿着衣领的边缘细细地、一遍遍地抚平那几乎不存在的褶皱。
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进行某种无声的诀别仪式。
每一寸移动,都带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
“好。”一个字,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来,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轻飘飘地落在寒冷的空气里,却重逾千斤。
沈清弦的心被狠狠揪紧。
她再也无法忍受故作坚强的平静下弥漫的巨大悲伤。
猛地伸出手,将萧华棠那双冰凉得刺骨的手紧紧攥在自己的掌心,试图用自己滚烫的体温去驱散那份骇人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