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是个年过五十的大叔,背有点驼,眼神里满是精明的算计。
他扫了我一眼,又探头往屋里瞥了瞥,眉头立刻皱成了疙瘩:“你这是搞的什么鬼?几天不出门?房租到底什么时候交?别跟我拖拖拉拉的!”
“叔,您别急别急。”
我陪着笑,声音放得软。
“我最近有点事,没去上班,您再宽限我几天,等我缓过来立马就交,一分都不会少您的。”
“缓?我都缓你三天了!”房东提高了音量,语气强硬起来,“今天必须交!不交你就赶紧搬,我这房子还愁租不出去?”
他的话像一根刺,猛地扎进我心里。
本来苏小妍消失就够让我憋火的了,这几天窝在出租屋里,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说不出来的烦躁,连门都不愿意出,他还敢上门来添堵。
我盯着他那张皱着的脸,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你他妈催什么催?”
我脸上的讨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沉了下来,音量陡然拔高,直接朝他吼道:“我说了会交就会交!你急什么急?还有你这破房子,你以为我真稀罕住?”
房东被我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愣在原地。
我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把一肚子的委屈和烦躁都倒了出来:“墙皮掉得满地都是,卫生间的水龙头天天漏水,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像冰窖,除了我,谁他妈愿意租你的破房子?要不是我,你这房子怕是早就空着积灰了!你还好意思涨房租?”
我劈头盖脸地痛骂着,声音在狭窄的楼道里回荡。
房东年纪大了,显然没见过我这副冲动的样子,刚才的强硬劲儿瞬间没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往后退了半步,语气也弱了下去:“你这小子……怎么还骂人呢?”
“骂你怎么了?”我梗着脖子,火气没消,“是你先逼人太甚!我都说了会交房租,你非逼着我现在交,你是不是故意来找茬?”
房东看着我红着眼的样子,明显有点虚了,不敢再和我纠缠,嘴里嘟囔着:“行,行,我再宽限你几天,你可别再拖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楼梯间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背着我嘀咕了两声:“他妈的臭小子,穷鬼一个,还装什么装?”
“你他妈说什么?”我立刻竖起耳朵,朝着他的背影吼道,“有种你再说一遍!”
房东吓得脚步一顿,不敢回头,也不敢搭话,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往下走,很快就快到楼梯间转角。
我还想再骂两句,刚抬起脚,就看见楼梯间的阴影里突然走出两个人,正一脸错愕地看着我——是王阳和钟晴。
楼梯间的灯光斜斜打过来,王阳和钟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两人脸上还带着赶路的急促,眼神里却满是错愕——显然是把我刚才和房东吵架的样子看了个正着。
“你咋了?跟房东吵起来了?”
王阳率先迈开步子走过来,声音里带着担心,伸手想拍我的肩膀,又像是顾忌着什么,顿了顿才落下。
钟晴跟在他身后,脚步轻轻的,站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没说话,只是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了片浅影。
我攥着门框的手紧了紧,脸上还残留着刚才吵架的戾气,心里却莫名有些发慌。
这事儿说到底是我拖着房租不交,没什么好辩解的,更何况是自己的私事,我不想让他们掺和进来。
“没什么,”我避开王阳的眼神,声音闷闷的,“一点小事,吵两句就完了。”
王阳皱了皱眉,没再追问,目光却越过我往屋里扫了一圈——地上的烟蒂、空啤酒罐、皱巴巴的外卖盒,还有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屋里的狼藉几乎一览无余。
他脸上的担心更重了。
“你这几天到底在干嘛?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我们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钟晴也抬起头,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又快速移开,落在屋里的狼藉上,眼神复杂。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我因为苏小妍消失了,就把自己关在屋里自暴自弃吧?
那些憋在心里的委屈和空落,像一团乱麻,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最终也只是沉默着,转身往屋里走,把他们晾在门口。
我跌坐在沙发上,随手抓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点燃,火苗“噌”地一下亮起,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视线。
又抓起旁边半罐没喝完的啤酒,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压不住心里的闷。
王阳和钟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脚步声轻轻响起,还是走了进来。
门被轻轻带上,屋里的光线更暗了些。
王阳径直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来,还往我身边挤了挤,几乎要贴到我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