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地距离遥远,航线高达上万公里。一上飞机,被困意裹挟的蒲灵就向空姐要了个轻薄毛毯,打算用睡觉熬过大半个漫长难捱的旅途。
毯子是长绒棉的,很软,质地精良,染着淡淡的薰衣草精油香气。
几乎是兜头盖上的下一刻,蒲灵就陷入了酣甜梦乡,不省人事。
被巨大动静惊醒的那一刻,蒲灵脑袋犹昏沉混沌,视线被遮光效果极佳的眼罩保护,有些晨昏不辨。
她起床气发作,整个人在状况外,满脸愠怒地扯下眼罩。
却在下一秒。
被她眼前呈现的景象吓得六神无主,霎时间一身瞌睡虫全跑光了,后背还攀上一层薄薄的白毛汗。
宽敞明亮的头等舱内,光线刺目。
一个头戴鸭舌帽,蒙着黑色口罩的肌肉男手持利器,挟持了一个体型娇小的女生。而那被桎梏在危局中,浑身战栗,根根头发丝都透着恐慌与惊怖的人,赫然就是她的助理——谷佳佳。
蒲灵记得那歹徒,登机的时候还需地勤人员引导,行走还需拐杖依傍,现在怎会如此生龙活虎?
而且,他手上利器又是如何携带上来的?
她的视线疾扫过地面。
下一秒,定在那被拆解开得四分五裂的拐杖上。
原来如此。
但蒲灵已无多余心情去深入探究罪犯的心理与作案动机,揪心于谷佳佳的安危,颅内神经拧成绷紧的细弦。
无数或激进、或保守的念头频闪在她脑海。
但势如累卵,不容她再多踌躇下去。
最终,蒲灵还是选了最笨、却又是当下这般情境中她能想到的最优方案。
“我朋友她有心脏病,受不了刺激,我来换她,可以吗?”
蒲灵感受到那男人如鹰隼般镂骨冷锐的视线流连在她身上,很不适,但生生承忍下来。
她压根无法坐视不理,只好选择这种方法与歹徒斡旋交涉。
也不知对方是权衡了什么,持刀手背青筋瘪了瘪。
沉默片刻,竟答应下来,嗓音粗哑,如硬砂砾磨过冰冷镲片。
“行,那你过来,跟这娘们交换。”
蒲灵抬步,走过去。
卧在裙侧的指尖打着颤,手心一片濡湿。她远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般勇敢,从容、镇静。
几步之外。
即将靠近之时。
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小孩啼哭声,短促,憋闷,像是下一秒就被人捂住。
但还是被那男人注意到。
阴鸷视线斜过去,一眼就扫到了从不远处试图从侧边角突破的机组保卫人员。
就差一点点,功败垂成……
“不准动——”
那肌肉男满脸狰狞,甩着刀,大叫出声,嗓音嘶哑浑浊,刺耳至极。“不然我就对手里这娘们不客气了!”
蒲灵脚步僵在原地。
头皮发麻,心脏几乎停跳,连呼吸都忘了行进。
但那男人显然不打算放过她。
揪着谷佳佳,一脸被戏耍的恼怒,冲蒲灵发难,迅疾袭来的危险气息,裹挟着浓厚杀气。
像是恶鬼出樊笼。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