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因情绪波动导致失态的神情。
明光烁亮的镜面里,映出她氤氲着湿红的眼周皮肤和鼻尖。
仿若哭过一场,为什么感到怅然与动容。
在听见她不曾参与过的靳西淮的过去,在得知他原来曾如此珍而重之地喜欢过她,各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涌进她的心脏里,随着血液泵入腔室横冲直撞,撞出蔓延至四肢百骸的酸楚与涩意。
蒲灵并未随身携带没有化妆品,只能用清水稍微拂洗一遍,深呼吸平复,还是留下了一片残红。
但远不及,方才靳西淮为她挡去伤害后,自己身上却留下的那片伤痕颜色深重。
不想让靳西淮看到她的狼狈,蒲灵打算在这里再逗留一会儿。
却在这时,她收到了谷佳佳发来的信息。
谷佳佳:【姐,对不起,我不小心弄坏了靳总送你的礼物大哭大哭】
两人在一起后,靳西淮时常送她一些惊喜,哪怕不是节假日和所谓的纪念日,只要是看到一个她有可能喜欢的东西,便会买来送她。
所以在看到这条消息后,蒲灵只以为是靳西淮之前出差给她从国外带回来的摆在客厅里还没收拾的某品牌已经绝版了的盲盒摆件被谷佳佳不小心弄坏了。
她刚想回复没关系。
恰在此时,谷佳佳发来了一张图片。
蒲灵点开图片,却发现图片中不小心被摔坏的物品并非是她设想中的盲盒摆件,也不是她记忆中靳西淮送给她的任何一件礼物。
她惊讶又迟疑地放大图片,照片上的确是先前那个差点被她失手打碎而收起来放在储物柜里的祈晴娃娃。
那头,谷佳佳还在着急忙慌地解释:【刚才休息完,我想帮姐你收拾一下公寓,打扫清理的时候把物品收进储物柜,却没想到一下子没注意到,把这个娃娃弄碎了,真的很抱歉】
蒲灵克制住心头翻涌的各种猜测和冲动,定了定心神,直接拨了个语音通话给谷佳佳。
谷佳佳很快接起来,仓惶又抱歉地解释:“对不起姐,早知道我这么笨手笨脚,我就不该乱碰公寓里面的东西……”
“没事。”蒲灵径直打断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急切语气问:“佳佳,你怎么知道那个祈晴娃娃是靳西淮送我的?”
“我……”谷佳佳愣了下,似乎没想到蒲灵会问出这个问题,她蹲在地上把一块碎片重新捡了起来,拍了个照片:“因为里面有刻小靳总的名字。”
她把照片发了过来。
蒲灵颤着手指点开图片,两指放到最大,而后,一个字型端正锋敛的名字映入她的眼帘——
靳西淮。
看到的那一刻,蒲灵脑袋嗡了一下,血液流动声仿佛鼓噪在了她耳边。
许久没听见蒲灵这边的动静,谷佳佳迟疑又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姐,你还在听吗?”
“嗯……”蒲灵从干涩的喉腔里挤出来一声。
谷佳佳察觉到不对劲,张惶又无措地问:“难道这个不是小靳总送你的,而是姐你做好要送他的吗?”
“不是,是他送我的。”
蒲灵艰难地咽了咽喉咙,轻吐息:“佳佳,能麻烦你帮我把那些碎片收起来吗?储物柜里有一个墨蓝色的丝绒盒子,你帮我收进里面去,可以吗?”
谷佳佳忙不迭应好。
周遭再次安静下来的那一刻,蒲灵强行压抑不发的情绪彻底破功。
原来。
原来,在这么久以前,靳西淮就默默地为她做了那么多。
陪她和小狗玩的是他,在甜品店陪她消解情绪、为她冒雨买来急需品的是他,发觉她心情不好,悄悄送来祈晴娃娃安慰她的人还是他。
像是错误地用冷水去冲泡藕粉,脑内结块纠缠,混沌不堪,难以尽述的滋味。
浓郁的歉疚和感动如放进烤炉里的面团,发酵,膨大,强烈到她再也无法忽视,挤占了她的胸腔,连呼吸都难以为继。
最后,这些情绪通通化为了一个念头——
她想立刻去到靳西淮身边-
没等蒲灵走到诊室门口,在拐角的走廊里,她看见已经处理好伤处的靳西淮握着手机,身姿颀长出众,垂眼发着消息,偶尔抬睫往前方张望。
口袋里的手机响动一声,大概就是他在久久没见她回来,担心地发来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