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灵“啊”一声,“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靳西淮视线重新放回蒲灵脸上,凝视着她的面庞,嗓音清清浅浅,却带着恳挚意味:
“想再陪你一段时间。”-
蒲灵重新回到浴室洗漱。
重启花洒,同样的室内场景,水声也跟先前保持一致的频率,哗然作响。
但莫名地,她的心却格外安定。
哪怕闭上眼,一张张血淋淋的鬼脸重现脑海,蒲灵也不会再被吓到心颤。
而是径直睁开眼,瞥向浴室门的方向。
慢吞吞地洗完,穿戴整齐,蒲灵携着一身潮润香意的热气出门。
见到她出来,身形懒散地倚在沙发上的男人略略直起腰背,松姿清举的模样,斯文矜雅。
蒲灵趿拉着拖鞋,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我洗好了。”
“……青恪哥,你要是有事要忙的话现在可以回去了。”
“不忙。”像是听不出她话里的送客之意,靳西淮瞧着她眼睑下淡淡的倦意,不遮不掩道:“我打算等你睡着了,再离开。”
蒲灵愣了愣,明白过来他这是不放心她,打算送佛送到西。
人出于一片好意,她也不好拒绝。
蒲灵躺上床,床头开着温黄的一盏灯,靳西淮就坐在她房间里摆着的唯一一张懒人沙发椅上。
夜已深,窗外漆黑无声,仿佛万物都已陷入沉眠。屋内静悄悄的,蒲灵翻了个身,睡衣布料摩擦着被单发出窸窣碎响,被夜晚无限放大。
她将脸对准靳西淮坐着的方向,唇瓣动了动,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靳西淮似有所感地抬起脸,恰好就看见她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主动开口询问:“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吗?”
有一瞬间,蒲灵是真的想直接跟靳西淮摊牌,把一切和盘托出。
但转念想到她和靳青恪说的那些话,想到她给出的理由,却还是硬生生地忍住,把话憋了回去。
听到问话,蒲灵抿一抿唇,胡诌了个理由:
“没有,只是我在想,以后要不要去演下恐怖片。”
靳西淮略一挑眉:“为什么会突然想去拍这种题材?”
蒲灵硬着头皮继续:“因为如果去剧组亲身体验一下现场的拍摄氛围,见证那些吓人镜头的拍摄手法,说不定在看到那些都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我可能就不害怕了……”
没想到她欲言又止竟然是想说这个事,像是一个丢了面子的小孩在负隅顽抗,极力挽回尊严,靳西淮撑额笑了下。
这一笑被蒲灵敏锐捕捉到,她不明白这人为什么突然弯唇勾笑,连眼尾都蕴着愉悦。
她这话很好笑吗?
也就笑了不到两秒,靳西淮敛了表情,正色肯定道:“是个好主意。”
“不过。”他话锋一转:“这事儿可以等明天睡醒了再考虑,你该睡觉了。”
也是。
总不可能一直让人在这守着她入睡,蒲灵把脸转回去,开始酝酿睡意。
也不知道酝酿了多久,一阵困意袭来,将她拉入梦乡当中。
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
蒲灵撑开打架的眼皮,下意识伸手去寻放在枕边的手机,摸索一阵,她将冰凉的机身握进掌心。
摁亮屏幕,发现才早上七点多,但想起上午还约了人,蒲灵挣扎着坐起身。
她揉着眼,被子从腰际滑落。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晨光熹微,淡白的光线顺着缝隙爬进来,撒落在房间一隅。
昨晚说等她睡着再离开的人,此刻依旧坐在那张懒人沙发上,只是头往后倚靠,眼睛闭着,鸦羽般的两片睫毛合上,在昏沉的光线里,一双漂亮的眉眼显得格外黑沉。
沙发椅总是不如床舒服,也不够宽敞,只能委屈他那两条比例优越的长腿轻折,往书桌下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