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形势比人强!
他们只有一位皇嗣可以推上帝位。
大理寺丞硬着头皮接着往下道:“安顺长公主受柳阁老言传身教,智谋无双,追随着众,仗先帝隆宠,几陷劣案全身而退,偏于家忠心耿耿,从无拥她夺位的野心,故在官家设局高壁镇截杀、出征途中截杀等一系列事件后,生出立军功拥兵谋反恶念。”
从情理上来剖析,这也能说得通。
毕竟当初高壁镇截杀,椋都可以拿得出手的所有作战队伍,都亲身参与其中。
连银甲军,都能记得当初唐峻是如何将唐绮迫出椋都的。
议论声渐起,于茂皱眉沉思。
大理寺丞从官袍袖袋中取出巾帕,惶然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而后倒豆子般将后面的话一气呵成。
“中宫生辰宴过后,刑部与二十四衙门奉摄政王命联手调查官家中毒案,椋都进入全城戒严时期。”
“五月十一日,中毒案尚未查明,安顺长公主已身死,其在椋都经营多年的党羽,奋起报复于家,血洗忠义侯府,并趁银甲军出城,埋伏侯府和端门外,围杀大柱国,大柱国年迈,寡不敌众,最终身亡!”
于茂脑子嗡嗡地响,他握刀的手扼紧,指关节发出并不引人注目的脆响,因抓马鞭和缰绳的手在愤懑中施加力道,身下军马不安地原地踏起步。
在踢踏声响过几许后,爵爷回首瞪视大理寺丞。
“说完了?”
大理寺丞刚擦过的额头再次瀑汗直下,他拽着巾帕颤巍巍地闭上眼,冲于茂喊道:“案宗上就是这么记的!!!”
“很好。”于茂在一片哗然声中,稳住马,马鞭指向大理寺丞,“你欺本爵此时无法立即跟于进对质!”
振东伯离开忠义侯的规束,就是个实打实的兵痞子。
大理寺丞都快要吓尿裤子了,连忙拱手作揖:“下官何敢,下官不敢啊!辽东军骁勇,边南守备军几乎在这一战死绝,若不是于进小将军和鹭城知府提早发现端倪,怎么可能他们没有死于那场大火,对吧,是的吧?”
他紧张到语无伦次。
于茂还是将这些话里的潜在含义,听明白了。
按照唐亦的意思,设计诛杀通敌卖国的安顺长公主,于家居功至首,保下边南七郡不惜烧城,于家也居功至首。
害皇帝中毒再也无法醒转的是安顺长公主。
害于家长房被血洗的也是安顺长公主。
把所有的罪责全推到一个死去的帝姬身上去,就能保证唐亦安然登上皇位。
于茂的马鞭反手再一指,指向仍在摆头的督察院院首。
“这是你们三法司仔细调查之后出的案宗?”
督察院院首还在不住摆头,不知他得了老来颤振毛病的人,甚至搞不懂他的意思。
结果他没有退缩,在万众瞩目的视线里,复又张口。
“此案前后牵涉复杂,涉案之人颇广,尚在详细整理,还没出最终结案文书。”
于茂便道:“那证据呢?!”
唐亦负手立于高台,身侧站着六部尚书,身后有杜铅华和邹军相护,他一直不曾插言,就是笃定这些朝臣们,会因唐国江山不能一日无主,而出来替他说服振东伯。
果不其然,于茂诘问刚至,朝臣中远远赶上来一人,停在离于茂五步开外,踉跄着扑跪下去。
“小臣乃鹭城知府,是此案人证,案宗所述,绝无虚假!”
他可是请于进小将军吃过酒的,于家被戴高帽子,只要不想与整个唐国为敌,怎么着也不能不认。
于茂并没有就此罢休,只淡淡看了这人一眼,就扭头望向玉阶之上。
“人证姑且算有了。”他振声道:“那物证呢?!”
许彦歌挺身而出:“爵爷!忠义侯府里发现多处景国惯用标识,您可亲自前去察看!”
一提景国标识,大理寺丞又畏畏缩缩补充道:“是呀是呀!当初臣奉先帝命查办后街黑市,抄过一家暗庄,安顺长公主……也、也曾去过那里,在那里头,也发现过那标识。”
人证、物证全都指向安顺长公主。
于茂再继续诘问下去,就有伺机挑事的嫌疑了。
他的幕僚是文官,今日没跟着一道来,此时犹如被人在背后敲了一闷棍,光觉得痛,又找不到下黑手的人还击。